“啊?”
“啊!”
他急忙转身,如小娘子整理妆容般急忙摆弄着。完毕後,重重咳了一声:“所以,咳,所以姑娘你打算如何持平这场交易?”
清殊莞尔:“你助我进宫,我来做遥雪茶馆的靠山,如何?”
她不是无缘由找允安的,彩云家茶馆在丹霞是上百年的老字号了,曾经还与宫中做过茶叶来往,人脉毋庸置疑。何况,彩云说过,她那个胞弟,实际上是一个市井长舌妇,丹霞十面街坊之事,无不知晓。若他愿意,定有方法能让她进宫。
“是个好主意,我也确实有法子能让你进宫,但,我又该如何确定你到底有没有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命?当今圣上英明贤武,风神疏朗,六宫眉黛无一不是洛神下凡般。”他眸色狡黠,倒有些配得上那两撇胡子。
清殊若有所思得长长嗯了一声,修长白皙的手指从里面掀开面纱一帘,轻声问:“你看我,成吗?”
允安凝目之後,才体会到她话语的平静又猖狂之意。姑娘眼眸如皓月当空,波光滟滟。肤色瓷白,让本就妖艳欲滴的唇,愈发惹人注目,她在笑着,这等模样不正是个正宗婉娈美人儿?
少年心旌神遥:“算是……成。”
他顿道:“但,圣上可是专情得很,自从惠贤主子捐生後,也就晚凝主子时常侍驾,只是也未曾侍过寝。大臣们最近朝会可都有意无意提起此事,都在忧心子嗣……”
叨叨说了一大堆大逆不道的话後,他猛地意识到,一下子停住了。
清殊不知何时放下了面帘。惠贤是季瑛的封号。宫内这等隐晦之事,允安既然都知道,看来她算是找对人了。
“我自有办法。”清殊的声音低了些。
——
清殊在茶馆斜对门的住店落了脚。她趴在窗槦上愣神,虽说与允安谈妥了,但他也只是嘱咐她候些时日,已然等了两日,她有些心烦,忧心着陆渊现在的处境,也不知道他是否顺利进宫,是否身处险境。
楼下传来住店小厮打锣之声,她来这两日也习常,夜幕降临,猛兽出堂,衆户闭门。关上窗,擦燃了火绒,正点燃靠窗的灯盏,敲门声骤起,清亮男声伴随而来:“清殊姑娘,时机已到。”
“晚凝主子换宫婢勤,宫中新召宫婢次数也多了。我打探到後日便是新召宫婢入宫的日子,姜家虽是商户,姜夫人娘家舅舅却在朝中当了一小官,宫婢召的都是百僚之亲,这回姜家那未出阁大小姐也在其中。”
马车上,允安缓缓道来。见他一直未切入关键,她不耐得皱了皱眉。
“别急。”允安舒了一口气:“于我们能见缝插针之破绽便在于,这未出阁的姜大小姐怀上了。我早就看出她与那城南书院的穷书生不对劲,喃,就两个时辰之前,两人私奔才被逮了回来,方才道出已然怀有身孕的事实。啧啧啧……”
清舒低眉:“下召入宫若是被查出……”
“抄家死罪。下召那一刻便就是皇上的人了,这可是欺君之罪。”
她大概知道了:“你要我替姜大小姐入宫?”
“聪明。”允安又来了兴致,“那你可知我们现在该去何处?做何事?”
清殊侧头看他:“自然是去姜府,救下那对苦命鸳鸯。”
姜府外一片死寂,主门前的两盏灯已经熄了,府内各屋却灯火通明,主殿尤其喧嚣热闹。为了避人耳目,两人从後门入府。这也是允安特地挑这个时辰来的缘由,城内人数多少从不影响闲言碎语的扩散快慢。
殿内正是一片剑拔弩张的气势。姜大小姐虽身子跪着,腰杆子却挺得笔直,倒显得身边那穷书生畏首畏尾。
“阿爹,华生绝不是你说的那等龌龊之人。我与他是两情相悦!”
姜老爷被气得满脸通红,本还单手撑着桌沿喘着气,这一听还得了,擡手就想打醒自己那蠢透天的女儿。又心疼她还怀着身孕动不得,手停在半空正没落处,扭头一见华生,也没想着继续用手打了,换成脚拼出劲踢了一脚。
华生猝不及防被踢“哎呦”得大叫了一声。
姜大小姐一听也不得了了:“阿爹,你打他作甚!你就算看不上他做我夫君,他也是我孩儿的爹啊!”
姜老爷踉跄两步被侍从扶稳,只觉得一世的威严全被扫了地。姜夫人从开始救从未停下的抽泣低声一直回响到耳边,堪堪忍住後痛心疾首道:“妤儿啊,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你未出阁破了身怀了身孕,若换作先前,你嫁于他,福分苦分你自享自受,我和你阿爹顶多为你承下街坊骂名。可如今,你是在入宫召内,便是圣上的女人。如今姜府是要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