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湜也原本消了大半的气又被他激起来:“回什么回!明天我就走了!”
“我知道。”他语调平淡。
她把伞扔了,任凭雪花融在她眼睫:“你明天来不来送我?”
祝京南双手插兜,眼睫敛着,视线落在她泛红的鼻尖,言语简直比数九寒冬还要冷:“不来。”
她怔怔地望着他的眼睛,漆黑深邃,倒映着她眼眶微红的模样,她伸手将围巾和外套一并扯下来,扔进他怀里,咬牙切齿:“不来就不来!祝京南,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我讨厌你!”
那是他送她的围巾,留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还给他。
他的外套,她才不要穿。
她扔下那句话,朝着钱家宅院的方向快步离开,她不想听祝京南的回应,反正他不会给她任何回应。
雪花钻进她空落落的脖颈中,一阵刺骨的冰冷,她越走越快,直接跑了起来,靴子踩在雪地里留下几个深深浅浅的脚印。
祝京南信守承诺,第二天真的没有来送她。
祝听白特地从伦敦回来接她,分别的机场一大群人,长辈、朋友,捱不住的人抹着眼泪,宋湜也却没有哭。
有人送给她一个梨花木雕,格外精致,背后刻着一行字。
“再回北京,别迷路了。”
她看着这行字,莫名鼻酸,但她想她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飞机飞上三万英尺的高空,落到大西洋的群岛上,那座城市常年阴雨,雾气弥漫,将她的过往掩盖成一个不真切的梦核。
哪怕她后来食言,又同他见了一面,也不过是彻底将泡沫戳破而已。
宋湜也睁开眼睛,梦就醒了。
她有几年没回国了,在这张熟悉的床上,竟然一夜难眠,一直到凌晨四五点,周身的疲乏涌上来,她虚合上眼睛,终于睡去。
七点不到一刻,楼下客厅突然传出吵嚷声,宋湜也被吵醒,披了件外衣下楼。
会客厅里宋氏的宗亲都到齐了,她母亲钱诗穿一身米色中式锦织褂衫,在沙发上坐姿端庄,脊背笔直,华贵从容。
众人坐在一起,下人都被差遣开,气氛显得更加凝重。
钱诗缓缓开口,声音沉重:“大哥,定安还在抢救,现在谈论遗嘱为时尚早。”
宋定友笑了一声,眼角的皱纹堆积成一条条沟壑,手指轻点着雪茄,将烟灰抖落进玻璃缸中:“弟妹不在集团管理,自然不知道未雨绸缪的道理。”
钱诗强硬地打断他:“大哥不必用这个理由来阻止我,集团有经理人代理,诸位不必急于一时下手。”
宋定友眼眸中闪过精明的光,语气不善:“弟妹这话未免太难听了。”
“我向来尊重大哥,没有别的意思,全凭大哥自己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