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听白的柔声安慰散在晚风里:“我能理解,你现在在家里吗?早些休息,倘若不敢睡,就同我通着电话。”
宋湜也咽下泪水,尽量表现得坚强一些:“多谢你,听白哥,我自己可以。”
祝京南将车子停下,为她打开车门,声音自然传进听筒中,滑到大洋彼岸:“不哭了,保姆给你放了洗澡水,等会儿好好休息。”
宋湜也抬眸,第一瞬间望见的不知是月亮还是他的眼睛。
祝听白听见了,问道:“阿也,你身边有别人吗?”
祝京南瞥了一眼亮着的屏幕,替她按下挂断键。
“再回北京,别迷路了。”
从巴黎到伦敦,再从伦敦到香港,宋湜也经历将近二十四小时的连轴转,情绪大起大落,眼中布满红血丝。
得知宋定安现在状况稳定,她心上紧绷的弦暂时松泛,拖着疲惫的身子上楼泡澡。
保姆阿姨是从前照顾她起居的,洗漱用品准备俱全,刚要走出浴室,被宋湜也叫住:“祝京南为什么会在香港?”
阿姨摇着头,她也不太清楚:“董事长出事不久,二少就从北京赶来,大约是夫人的意思。”
宋湜也咬着唇,又问:“他住哪里?”
“夫人让我将楼下的卧房收拾出一间,二少已经住了一晚了。”
她大致知道了,祝京南是母亲特地请来帮忙的,想来也只有可能是因为她外祖家和祝家世交的情谊,刚好祝听白来不了,祝京南临危受命。
她泡在水中,沉沉闭上眼睛,一时间思绪翻滚。
宋湜也十六岁跟随母亲回北京外祖家探亲,原本说好跟祝听白一起出国,但因为外祖母生病耽误,她的出行推迟一年。
2013年大年初二,她要出国的前一天晚上,北京下了大雪。
她撑一把透明伞,晚上风很大,她也不戴围巾,就直挺挺地站在祝家门前。
祝家的保姆急急忙忙来迎她进去,她不肯,呼出的雾气结了冰,声线生硬倔强:“祝京南不出来,我不走,我也不进去。”
保姆叹息着摇头,只能再进去通报,钱家这小丫头怎么就这么倔呢。
两分钟之后,祝京南从院子里出来,这雪下得急,他将卫衣兜帽戴上,手上还拿着她留在他家的红围巾。
保姆看不下去两人一个穿的比一个少,出来送外套,祝京南接过,将保姆赶进去了。
这是他们爆发争吵的第七天,宋湜也主动来找他。
胡同里光线昏暗,他借着门前灯笼暖融融的微光,看出她的脖颈被风吹得泛了红,皱着眉向前一步,把围巾给她系上,又替她披上他的外套。
宋湜也恨恨地咬着牙,没有反抗,也没有把伞撑到他头上。
他的指甲擦过她的动脉,感受到她涌动的温热血液,快速收回手,说:“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