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吧。”卫樾有点心不在焉地回答。
见温催玉好歹衣能蔽体了,卫樾才敢靠近了些,拿起放在一边的干燥布巾:“老师……我帮你擦头发。”
“外面那么多人,我们用不着担心。若是实在运气不好,有狼跑进来了,我还在这里呢,正好看看我这小半年习武习得到底如何……老师别怕。”
终于他也有机会对温催玉说一句“别怕”了,卫樾一时竟觉得万分满足,甚至忍不住阴暗地期待,要是真有狼闯进来,倒也不错……
温催玉笑道:“好,老师不怕。”
屋内静好,屋外马匹嘶鸣。
原本停留在山坡上的狼群越走越近,谭成武和袁昭领着各自的人本就如临大敌,还要控制马匹,实在一个头两个大。
“本来以为就是普通护送,又不是行军打仗,压根没带专门养马的,真麻烦。”谭成武嘀咕。
袁昭没吭声。
这时,一道悠长的口哨声突然响起,马匹们虽然还是躁动,却大多都统一看向了一个方向。
将士们跟着看过去,发现居然是温太傅府上同行的两个小仆之一,正在吹口哨。
——温催玉此番出行,还带上了卢子白和小七。
他们一月底从雁安出发的时候,卢子白的腿其实已经治好了,也养得差不多了,只要不马上高强度消耗,日常走路是不必担心再有损伤的。
但毕竟刚治好,何所有秉持着慎重的态度,还是想再多多观察。
温催玉也寻思着,他们既然要在景国长留,那他身边还是需要有人跑跑腿打下手的,所以把卢子白一起带上了。
而且,小七作为主要听何所有吩咐干活的,此番自然也要跟着何所有出行,加上卢子白一起,两个年岁相仿又合得来的孩子也能彼此做个伴。
此时,卢子白站在不远处,有些紧张地继续吹着口哨。
几道过后,马匹们竟当真被安抚住了,虽然还是警戒般看着狼群的方向,但不再嘶吼长鸣、马蹄踏踏地不安,给人添乱了。
见状,袁昭夸了句:“好小子,你懂马?”
卢子白嘿嘿地挠了下头:“我爹以前是养马的,我从小跟着他学,我爹还说我有天分,我当他哄我开心呢,我刚就是想死马当活马医,试试我爹以前教我的哨子,没想到还真有用……但还是不如我爹,我爹吹一声马上就见效了。”
谭成武冷着脸:“行了,不就是会养马吗,你要是能几哨子赶走狼,再来得意吧!”
卢子白瘪了瘪嘴,小七冲他挤眉弄眼,小声说:“就得意!你就是很厉害!”
卢子白又高兴了,然后看向温催玉住的那边,担心起来:“不知道公子怎么样了……”
小七说:“应该没事,这些狼又没跑进村子,大人也不是胆小的,不会被吓到。而且大人身边肯定有陛下在,陛下不会让大人受伤的。”
“这倒是……你说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卢子白迟疑。
小七也迟疑:“要吗?我也很关心大人,可是……我总觉得陛下看到我们会不高兴?”
卢子白也深有所感。
马匹们不再躁动,像是给了逼近的狼群们不好的信号,于是狼群又停下了行进。
谭成武和袁昭命人马上点火把,把能用的柴都堆到一起、烧出一条隔离的火线来。
狼群本就畏惧火光,大概也嗅出今夜这村子里的人不好对付,所以又僵持了一阵之后,头狼仰天嚎叫,带着狼群退后离开了。
屋内,卫樾还在帮温催玉擦拭未干的头发,听到外面袁昭来禀报,说狼群已退、暂时安全了,今夜叱南军和常继军的人会轮流打着火把值守,避免狼群再来。
卫樾回了声:“知道了。”
然后低下头,继续为坐在面前的温催玉拭发。
温催玉背对着他,是信任又自在的姿态。
卫樾抿了抿唇,看着落在他指间的鸦色长发,突然鼻间一股细微的热流涌出,接着几滴艳红的血珠落在了他自己的手背上。
担心血污弄脏了温催玉的头发,卫樾匆忙挪开手,又侧过身去,一时踌躇,竟想不起来这等情形是该低头仰头还是怎么处理了。
温催玉回头看向身后:“怎么了……阿樾,你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