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催玉笑道:“这恐怕不行。”
庄王眯了眯眼。
温催玉无奈道:“下官其实也不愿意走这一遭,多受罪啊。但陛下的性子,庄王殿下知道的,想做什么就非要去做。陛下嫌宫城闷,正好想借此机会出去走走,下官也只能奉陪了。”
卫樾面不改色地接了这话:“还得谢谢庄王,给了朕出门散心的机会。”
温催玉又道:“而且,庄王殿下在除夕宫宴上,当众逼着下官不得不接了这份差事,又这么快改口不用下官去了,朝中只怕蜚短流长,下官也怕不去这一遭,庄王殿下还有后手,所以还是去吧。”
庄王摁着手上的扳指,冷冷道:“陛下受臣管束这么多年,如今总算找着机会让臣也吃一回瘪,为此不惜让温太傅陪着远行,看来陛下也没昨夜宫宴上表现出的那么在乎温太傅的康健。”
卫樾沉着脸:“用不着你见缝插针地挑拨离间!”
庄王没回他,转而看向温催玉:“就算你八年前曾与他们母子相逢过,也是那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知道的他们的去处,如今未必还有用。方才是本王关心则乱,竟差点被你糊弄了。”
温催玉失笑:“庄王殿下,下官瞧着有那么不靠谱吗,拿着不确定的筹码就来交易?待下官此行返还,届时定会告知庄王殿下一个能找到他们母子如今下落的地方。”
庄王:“若是找不到呢?”
“以下官如今的处境,便是有陛下护佑,也是承担不起戏耍庄王殿下的后果的。庄王放心,下官还指望着届时九皇子被找回来,能为下官保命呢。九皇子重情义,下官如今迫于形势暴露了他们母子的踪迹,想必他虽会气愤,却不会不念旧情。”温催玉煞有其事地说着。
卫樾忍不住蹙了眉,听不得温催玉说指望别人护他的话。
庄王定定地看着温催玉,片刻后道:“好。那今日的亏,本王吃了,本王等着温太傅早日回来——你为何会笃定本王这么多年仍在寻他们母子,还能因此对你有所妥协……是他们母子跟你说过什么?”
目的达成,交谈进入尾声,温催玉慢条斯理站起身,回道:“倒也不是,只是下官听闻庄王殿下府中并无女眷,所以赌一把你仍在找寻他们母子,当成笃信之事,看庄王殿下反应罢了。倒是赌对了。”
庄王一愣,旋即冷笑:“原来如此,果然是本王关心则乱,反失先机。可惜,本王原以为温太傅是个霁月光风的人物,没想到也不过是背信弃义的小人,出卖了信任你的朋友,还敢指望着人家将来保你性命。”
卫樾听不得这话:“赵曜你……”
“庄王说笑了,光风霁月的君子可没法在你手下幸存。”温催玉不急不躁,又温声对卫樾说,“陛下,走吧。”
卫樾磨牙吮血地跟着温催玉出了庄王府。
回到马车上,温催玉放松下来,见卫樾还是一脸忿忿,不由得笑道:“庄王随便说点话,就让你气这么久,那不是太便宜他了?好了,我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成,很快离开雁安就自由了,高兴一点?”
卫樾抿了抿唇,说:“我……我不光是因为赵曜那样说老师,还因为……老师,你跟那个先帝的九皇子,真的感情这么好吗……”
温催玉一怔,没想到卫樾是在纠结这个,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哑然道:“阿樾,进庄王府之前,老师不是跟你说过吗,会编些瞎话糊弄他,要你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要掺和……我随口扯的谎罢了,你怎么还真信了?”
卫樾双目一亮:“所以,老师和那个九皇子……”
“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九皇子,只是仗着反正庄王也无从查证,全盘信口胡诌的。”温催玉无奈道,又说,“不过,涉及到岑良人和九皇子的特征,倒也不是编的,不然那就太容易被拆穿了。”
“但老师是怎么知道这件秘辛的,又是如何在不认识的情况下还对他们有所了解的,目前还不好告诉你。将来若有机会,再同你解释,好不好?”
卫樾欢欢喜喜点头:“好,只要没那个九皇子就好。”
大概是因为心安了,卫樾接着又十分大度地说:“其实,就算老师过去真的和那个九皇子交好,也没什么,他都不在人世了,我身为老师的学生,计较这个做什么。”
闻言,温催玉似笑非笑:“真的?”
卫樾眨了眨眼,轻咳了声:“……假的,我就是特别计较。”
温催玉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啊。”
待温催玉要收回手,卫樾抢先一步,很是自然地把他的手握住了,好像想给老师暖手似的,十分贴心。
“不过,赵曜居然还算个情种,我倒是挺意外的。幸好那个岑良人和九皇子已经死了,不然万一给我们的谋划添了变数,也是麻烦。我还挺期待看到赵曜知道岑良人和九皇子早就死了之后的反应,他要是能直接去殉情,我们可就更省事了。”卫樾语调愉悦地说。
温催玉轻叹了声,到底没舍得训斥卫樾的幸灾乐祸。
毕竟,虽然岑良人和九皇子也算无辜,人又离世多年,活人似乎总该积点口德,但……卫樾和他的生母又何尝不是更无妄之灾呢?
卫樾作为局中人,既已知道往事,却没有说出更重的话,已经算是很收敛了。
原书剧情中,兵败垂死的庄王和卫樾对峙,说了不少陈年旧事,让卫樾更想把庄王挫骨扬灰。
温催玉今日所知秘辛,大多也就来自原书中那场对峙的内容——
庄王赵曜,早年是陈国的底层小将,偶然被卫樾的生母、后来的辛夫人辛青荷所救,又好心提拔,让其护送她前往国都。
因着这个机会,赵曜被先帝看重,把他留在国都委以重任。
先帝喜欢文人,辛青荷既貌美又有才学,入宫后很快盛宠不衰,但与此同时其他后妃们自是机会更少了,尤其是和辛青荷同期被送入宫中的那一批。
其中有位姓岑名蕙的姑娘,刺绣手艺一绝,还会武,可谓动静相宜,唯独短在不识文。先帝因着新鲜宠幸过,但很快就不再记得她,连个正经封号都没给,只得被人称一声‘岑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