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愿不改,但第三愿……
卫樾落笔成字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希望老师能一直喜爱他、和他永远在一起而已,并未牵涉风花雪月的暧昧思量。
可方才经历了一场荒唐大梦,如今再看自己写下的文字,卫樾竟心跳如雷、十分做贼心虚起来。
仿若他最初执笔时,就已心怀不轨。
卫樾匆忙上前,把自己那块木牌也摘了下来,生怕慢了一步就让温催玉瞧见了似的。
他将两块木牌都藏入怀中,然后在院子里坐下,淋了满头雪也不敢回屋。
他还需要时间让自己披坚执锐,只有严丝合缝地伪装好,回头才不至于在温催玉那双明珠一般、能照破一切不轨心思的眼睛下无处遁形。
……
温催玉睡着了一阵,又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发现身边还是没人,屋里其他地方似乎也没有卫樾的身影,温催玉不由得担心。
卫樾这是出去多久了?真不会冻病吗?
这小孩不会其实是一直在外面等着他去唤,才肯顺坡下驴回屋里吧?
温催玉想了想,觉得以卫樾的别扭脾气,还真不是没这个可能。
他起身下了床,裹上大氅开了屋门,正好看到院子里的一尊雪人。
温催玉吓了一跳:“阿樾?你怎么还淋雪去了,这屋檐下不够你站的?快回来。”
卫樾没想到温催玉会突然出来,连忙什么伤春悲秋风花雪月的心思都抛诸脑后了,他大步走回屋檐下,想碰又怕身上的寒气过给了温催玉,加上心思还是有点发虚,于是愈发束手束脚。
“老师别出来了,快回去睡吧,我……”卫樾抿了抿唇,“我也跟在老师身后进屋。”
温催玉点了点头,往回走。
卫樾抖落一身雪花,又随手拍了拍身上和头顶,跟着进屋,但没马上回到床上。
他走到炭火边上蹲下来,低着头说:“我烤暖和一些就回床上,老师先睡吧,不用担心我……我也没什么事,就是不好意思而已。老师……”
卫樾说着仰起头,看向坐在床榻上的温催玉,语气有些忐忑:“我……还能抱着你睡吗?你是不是要嫌弃我了?对不起……”
温催玉失笑:“就算你做错了事,我作为老师也该是纠正你而非嫌弃你,再说方才这事儿上……你也没做错什么,睡着了还怎么控制自己,你既非故意,又已反复认错道歉,我还跟你计较,那你不是要委屈死了?”
卫樾再度确认了温催玉的确没有生他的气,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又得寸进尺地好奇:“老师说那是正常的身体现象,那……老师也经历过类似的情况吗?”
这个问题让温催玉错愕了瞬,旋即没好气道:“老师好心安慰你,你反过来打趣老师?不尴尬了?”
卫樾抿唇笑笑:“扭扭捏捏的才会更尴尬,大方一点反而更过得去,对吧老师?”
“是吗?”温催玉好整以暇地反问,“那远的不说,阿樾先说说你方才梦里到底梦到了什么?”
卫樾笑容僵住,垂下脑袋看着烧红的炭火,不吭声了。
温催玉轻笑了声,逗完了,就此轻轻揭过,也不再提。
卫樾在炭火前蹲了许久,把自己都烤烫了,才屏气凝神地起身,缓缓往床榻那边挪。
好在温催玉已经善解人意地先睡着了。
卫樾松了口气,又莫名有点古怪的遗憾……虽然被温催玉看着回到床榻上,他会觉得头皮发麻,但这会儿没被看着,他又忍不住期待那双眼睛会突然噙着笑睁开。
卫樾站在床榻边看着被子里的人,突然神不守舍地回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个旖旎梦境,还有方才他问了却被温催玉巧妙回避了的问题……
温催玉也会有动情的时候吗?会是他梦中妄想的那满面春华的模样吗?
卫樾悚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又在心生亵|渎,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
他抿了抿唇,轻手轻脚回到床上,虚虚地将温催玉抱住了。
……
天光大亮,起身之后要出门了,温催玉才发现,院中树枝上那两块迎风招展的木牌不见了。
“阿樾,你昨晚出来动木牌了?”温催玉想到。
卫樾面不改色地露出迷茫表情:“我动木牌做什么,老师怀疑我偷看啊?”
温催玉指了指树枝:“木牌都不见了。”
卫樾这才发现了似的,惊讶道:“怎么会……难道是木牌上的红绸太滑,我们昨晚又系得不紧,夜里红绸散开,让木牌落在雪里被埋了?”
温催玉本没有多想,但听到卫樾这么事无巨细的欲盖弥彰,不由得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打量:“阿樾?”
卫樾温顺地看着他。
温催玉无奈摇摇头:“你拿了就拿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事,藏着掖着做什么?走吧。”
前往景国这事儿事不宜迟,所以温催玉决定大年初一一大清早就登庄王殿下的门。
卫樾为温催玉撑着伞,两人一起走出以兰院。
那两块木牌还服服帖帖被卫樾藏在身上,他看着好脾气的温催玉,有些好奇,到底什么事对于老师而言才算大事呢?
……
庄王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