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温清宁跟着郑小小从屋里出来,王炳只是笑着打了声招呼,待二人走远之后,朝护城卫打了个手势,那人立即悄悄跟了过去。
“侯爷,我派了邹进去盯着。”王炳进屋后说道,“前面就觉得她俩怪怪的,原来是认识,那一开始为什么要装作相见不相识的样子?难道是因为身份?
“郑娘子虽然是南曲的‘女校书’,可毕竟是妓子。温小娘子现在是落魄了,但好歹是高贵过得。可她现在是仵作,又没钱,在旁人眼里说只怕觉得郑娘子更好些。
“那话咋说的,笑贫不笑娼。话句话说,温仵作比郑娘子还要难嫁!侯爷,你这媒人可不好当啊!”
沈钧行正在翻看纸上的内容,被他噼里啪啦的一番话冲断了思路。
眼看王炳碎嘴子的老毛病又犯了,沈钧行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窦承礼那边如何了?”
“完事了,让他签字画押。”王炳将做好的记录双手奉上,“他那人嘴是真的紧,不是不清楚,就是不知道,软硬不吃,没说什么有用的东西。”
沈钧行面无表情地瞥了眼纸上的记录,随手放到一边,吩咐道:“你明早去趟吏部,问一下朱磨长的铨选考核之事,查一查他这半年来和谁来往最密切。葛若真那边可有结果了?”
王炳回道:“问了两相和的掌柜伙计,还有旁边的几个邻居,都不太清楚葛若真的事,他那人长得俊俏讨喜,其实性子冷僻的很,周围的人也就知道他叫什么,是备考的举子,别的都不清楚。”
“阳羡茶呢?”沈钧行又问。
王炳抓了抓头:“让兄弟们将那卖茶的铺子都跑了一遍,都说没见过他。”
沈钧行锁眉沉思片刻,沉声道:“去茶铺打听这长安城里都有谁最爱喝阳羡茶,哪家的用量最大,这事办的隐秘些。”
“明白!”王炳重重地点了点头。
沈钧行看着时候差不多,便让王炳带人先回去。
王炳走了两步,想起方才听到的消息,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头儿,风林侯世子不知道从哪得了消息,知道温仵作跟在您身边做事,放了些狠话,东楼已经有几个纨绔子弟在打听温仵作了。”
“侮辱功臣遗孤,违反宵禁,已经让人绑回护城卫受罚……这事不必和温仵作说起。”
沈钧行说得漫不经心,王炳却听得一愣,表情茫然的出了“望长安”。
王炳离开后,沈钧行另唤了县尉库察入内,问起他听到朱磨长死讯后进入“望长安”看到的情景。
另一边,郑小小引着温清宁一直走到走廊尽头,脚下一转,绕过一架众仙观宝大座屏,便到了仙楼。
“小娘子来这里。”她扶着栏杆,伸直手臂向西遥指,“这能瞧见京兆府廨后宅,小娘子在那住过的!那是兴恩寺,我们姐妹在那给恩公点了长明灯!那是书林,小娘子最喜欢去的地方……”
头顶是夜幕繁星,脚下的是万家灯火。
寻人无果的烦躁,物是人非的苦闷在这一刻仿佛都淡了几分。
温清宁顺着她的动作一一看过去,耳边听着郑小小含着笑意的说话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有些兴奋的‘女校书’渐渐冷静下来,跟着便是一声清晰的长叹:“真好,小娘子又回来了。恩公病逝、沈沐怀背信弃义,我们还在愁您以后孤苦无依该怎么办。”
郑小小顿了顿,盯着温清宁的脸,幽幽道,“好在您还是个有福的,自己寻了武安侯庇护。我替小娘子试探过了,他是个持正的君子,纵使我屡次冒犯也未曾因私怒处罚与我,是个靠的住的。小娘子记得性子软和些,再近早生……”
温清宁听得有些不适,舒展的眉心微微一蹙,出言打断:“我与侯爷不是那种关系,我只是在他那里谋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