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游尘见此人第一眼便觉新奇。
与大热天还裹着披风的晏淮不同,来人衣着用得寻常布料,朴实无华,袖口随意往上捋,露出小半截黝黑的麦色手臂,胸前衣襟因天气炎热不那么规整,露出那被日光晒红的脖颈。
他前脚进门见有来客遂上前一步,笑声爽朗,言语亲和地招呼着:“今日有贵客啊,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同和风说过的让他不必等。”
沈朝岚早前与关止闲聊中对眼前之人有所耳闻。
据说此人是楼砚雪外甥看上的相好,先前未见过面,但从关止口中得知楼砚雪外甥因娘胎带病,自小便娇气,金贵得紧,原以为他眼高于顶,能入他眼中之人会是什么名门贵族,同他自己似的貌若天仙,哪曾想二人性子截然相反。
若说晏淮与不亲近之人保持着不加掩饰的疏离,界限分明,那么眼前人则率真随性,单单那双染着笑意的眼睛望向人时便真诚无比。
叶游尘与沈朝岚二人起身招呼,喊了对方一声“季公子”。
对方见状连连摆手,“我叫季之鸣,唤我阿鸣就行。既然是关大哥朋友就不必客套了。”
话刚说完,一条胳膊突然横插进来,霸道又蛮横。
晏淮大概不知何为羞耻,薄唇紧抿,当着众人面直接上手替季之鸣整理起那不算规整的领口,目光撞见被晒红的肤色后,垂下的眸色压抑着愠怒。
“我说多少次了,天热不必出摊,难不成偌大和府还养不了你一人么。”
晏淮突然发难,叶游尘心尖一跳,立即偏头与沈朝岚对视一眼,想着他俩在场不会耽误人家处理家事吧。
正想着要不要回避,楼砚雪与关止二人竟无一人劝架,反而让叶游尘两人坐下用膳。
叶游尘自觉有八卦,吃得也心不在焉,两耳一竖,便听季之鸣刻意压低声音同晏淮讲道理。
“你小点声,生怕人不知道你是醋缸吗,被太阳晒红很正常好吧,而且最近有一单比较急,客人赶着要离开,我得尽快将断剑重铸好。”
不说还好,一说那人更气了,冷声丢下一句“我带阿鸣回去换衣服,你们请便”,随即拉着人风风火火地走了。
“季公子他不用膳么?”叶游尘属实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担心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会不会饿着。
楼砚雪笑容温和:“不必担忧。”随即向若影使了个眼色。
若影得令匆匆离开,转身去厨房重新让人备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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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叶游尘与沈朝岚被安排在一间厢房。
想起白日匆匆一别的季之鸣,叶游尘不禁好奇,他能感觉到对方虽身体健硕,但武力不太行,反倒是看着病怏怏的晏淮内力不浅,语调神态一看就像个飞扬跋扈的主。
“你说那铸剑师不会被胁迫的吧?”
叶游尘向来看不惯世家长大的贵公子,嚣张跋扈,动不动就爱干仗势欺人的事。
“要真那种,就算是关止朋友,本教主也得去替天行道。”
叶游尘自顾说着偏头一瞧,见沈朝岚在一旁笑盈盈地盯着自己。
“你笑什么?”叶游尘恼羞成怒,立即昂首挺胸,“我很有原则跟底线的,就算是你朋友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