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蓉彼时仔细地看了她几眼,表情莫名道:“不知道,你身上就是有让人想要帮你的品质……可能是因为你过得很艰难,又看起来一点也不指望被人帮吧?又苦又倔,忍不住就想帮你一把。”
谢谦然最苦的日子过去了,她和付蓉都心知肚明。
但……
她敲了敲房门。
……付蓉的苦日子却来了。
“进。”付蓉在房内道。
谢谦然走进去。
付蓉的房间一如此前几个月,杂乱无章,各种物品相亲相爱、不分彼此,付蓉管这叫乱中有序。
谢谦然在散落一地的物品中找到走向付蓉的道路,问她:“什么时候走?”
付蓉正在打游戏,漫不经心答道:“不都说了吗?你考完就走。”
谢谦然踢了踢她:“认真说。我今天就考完了。”
付蓉迟疑了一会儿,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挠挠头,道:“是哦,那我明天就走吧。”
“不是说不想出国吗?嚎了几个月了。”谢谦然在她身边坐下。
“那是我能决定的吗?钱都花出去了,那么多,虽然我是他们的女儿,但我不觉得他们会不要我还。”付蓉仰躺在椅子上。
谢谦然不语,片刻后,又道:“今天看见何优了。”
付蓉淡淡道:“哦,没搭理你吧?”
谢谦然摇头。
付蓉笑了一下:“我就知道,我给她发了那么多条信息她也不回。”
“你说说……”她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迷茫,“是不是她们这些被真心喜欢着的人,就是会对真心不屑一顾啊。”
谢谦然没有说话。
不久后,高考出了成绩,谢谦然不出意外,拿下文科类省状元。
付蓉得知这个消息后的第二天便出国了。
理所当然的,谢谦然填报志愿时,选择了离家千里的京大。
返校领取档案时,谢谦然得知本校选择了京大的还有自己的一个熟人:何优。
她甚至能听到班里的女生在窃窃私语,说何优此前喜欢过她,报考京大也是因为她。
她知道不是。
九月开学,在此之前,谢谦然一直在尧县陪外婆。
这段时间,外婆越来越嗜睡,谢谦然想过带老人家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但外婆始终不同意。
谢谦然只能花更多时间陪伴外婆,除此之外,她也做不了更多。
好在高考的成绩为她赚取一笔不菲的奖学金,这笔钱至少可以帮助她顺利度过大学四年。
但有句古话,谢谦然在高考后对其大有认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外婆居住的地方周围,大有家有子女的人在,稍微为子女计深远的,便上门来,拜托谢谦然为自己家的孩子补习。
愿意提供酬劳的有,却不多,大多只是想靠邻里的情面“蹭蹭省状元的福气”。
谢谦然拒绝了部分要求过分的与从未打过交道的,应许了要求恳切、关系确实较为亲近的。
但真正让她对那句古话有所认识的,还不是这些萍水相逢之人——而是她的父亲,谢志强。
从沈沂水打发走谢志强之后,谢谦然便收到了来自谢志强与谢母的辱骂兼断绝关系信息。
当谢志强出现在外婆家时,谢谦然有些后悔自己保持了删除垃圾信息的习惯。
当时谢谦然刚从外边买菜回来。
回到家,便见外婆从躺椅上支起身子,情绪激动地说着些什么,而谢志强就站在外婆跟前。
谢谦然将菜丢在地面,便快步走了过去:“你来干什么?”
谢志强闻言,有些不悦地回头,但看了谢谦然一会儿,只是冷哼道:“我可是你的亲爹,是你外婆亲女儿的老公,我不能来?”
谢谦然站在他与外婆之间,隔开两人,好笑道:“你难道忘记是谁说了此后断绝关系,不再是父女吗?而且你和我妈,过去十几年里,回来看外婆的次数屈指可数。说这些话,不觉得自己虚伪吗?”
谢志强道:“我们那是在外面工作,要不然你以为你上学的钱是哪里来的?你现在考上好大学了,就忘了我们当年是怎么一笔一笔钱借过来供你读书的了?”
谢谦然沉默片刻,道:“我会还给你们的。”
“还?你还得起吗?”谢志强道,“我跟你妈供你那么多年,吃的喝的奶粉钱不算,学费就不是你现在还得起的,而且这么多年,借的钱还有利息呢!不过听说你高考考得不错,学校给了你一笔奖学金,啊?”
外婆在谢谦然身后震怒:“谢志强,你要不要脸?孩子上学的钱你也要抢!”
谢志强梗着脖子:“那么大一笔钱,她上学哪用得了那么多?家豪现在上下学,风吹雨淋的,我拿她剩下的钱,给她弟弟买辆上下学用的车,有什么问题?”
外婆还想骂什么,被谢谦然安抚住了:“外婆,不要和这种人置气。”
然后她看向谢志强:“可以,我给你买车的钱,但你要先把这些年培养我花的钱,列一个账单给我,利息也要算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