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之前我一直以为是装饰,没想到竟然别有洞天。
他背心松垮垮地耷拉着,挨沙坐下就闷了一口酒。
大胸女说:“陈晨你有啥拿手的,我给你点。”
“你们唱吧,”他又闷一口,犹豫了下,“你看着点呗。”
在陈瑶唱王菲时,这厮再次进入了乌龟壳。
这真是一种令人惊讶的设计,你以为是装饰,其实是个厕所或者其他的什么。
当然,厕所的可能性不大,除非老乡有尿频的毛病。
等陈晨再出来(他已进进出出好几次也说不定),我已经续上了两次酒。
不得不承认,这玩意儿越喝越有味道。
我甚至主动跟东家碰了一杯。
他抿了口冰水,一饮而尽,只是脸上那星星点点的汗珠令人不知说点什么好。
李俊奇唱完《假行僧》(冯巩般嘹亮,璀璨的驴鸣),陈晨又起身向乌龟壳走去。实在忍无可忍,我只好问问前者乌龟壳背后是个啥。
“衣帽间?谁知道,靠啊。”
李俊奇续上酒,又开始猛吹崔健。
这逼中毒太深,除非开颅取脑怕已无可挽救。
一曲Tomaits后,在膀胱的逼迫下,在李俊奇的指点和我的直觉探索下,鄙人成功地摸到卫生间并打开了门。
如你所料,那是另一个巨型乌龟壳。
如果非要说是一口锅,我也不会有太大意见。
锅里却精致得令人惊讶,洗面池、淋浴、造型奇特的马桶,浴巾、睡袍,连洗漱用品都是爱马仕的——如果它真的生产这类东西的话。
马桶正上方裱着一幅梵高的《星空》,淡蓝和浅黄色漩涡直晕人眼。
这恐怕就别有用心了,正常人在排泄时实在不应该思考太过扭曲的东西,包括一些视觉上的形而上引导。
出于健康考虑,印象派哪怕用来擦屁股,也不该糊在厕所的墙上。
我是这样认为的。
如你所见,这泡尿太过漫长,以至于我的思绪有点天马行空。
当尿们开始沿着马眼无力地往下滴落时,我突然就听到一种摩擦声。
或者说撞击声更为恰当,比如桌腿不够平整,再比如桌沿蹭在墙上。
一瞬间我意识到声响来自隔壁,也就是“谁知道”的“衣帽间”。
甩完尿液后,神使鬼差地,我隔着马桶把耳朵贴到了墙上。
原本我只想试着凑过去而已,可它自己就死死贴了上去。
很凉,很爽,真的有撞击声,而且响亮了许多。
几乎电光石火间,一幅交媾图就打我脑海里蹦了出来。
但我还是觉得过于夸张了,何况除了“撞击声”再无其他声响。
冲完水,看到洗面台上大“h”标识的洗手液时,我一把就给手腕粗的透明瓶盖拽了下来。
这是小学自然课就学到的声音传播原理,我也搞不懂自己哪来那么大的实践劲头。
简直一阵风似地,我便倒骑在马桶上隔着大瓶盖把耳朵凑了过去。
确实是撞击声,很有节奏,此外,还有若有若无的呻吟声,同样很有节奏。
当下我头就竖了起来,虽然这头毛碎从来也没趴下去过。
十来秒的适应期后,我搜索到了更丰富的声响,比如男性的喘息声,比如肉体的拍击声。
前者断断续续,像被人扼住了咽喉;后者厚实低沉,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个肥硕的肉屁股。
仿佛是为了印证我所思所想,隔壁兀地响起一声清脆的“啪”,伴着女人的轻哼,接连又是两声“啪”。
“这大屁股。”
是的,陈晨喘着粗气说——一字一顿,跟拿小刀硬剜出来似的,想听不清楚都难。
女人似乎说了句什么——也许并没有,反正这会儿连呻吟声都消失不见。
或许我也该推开乌龟壳,回到美妙的酒精和音乐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