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书吏也声泪俱下哭道,“两位大人,您看看两位少爷都是龙姿凤章,洒脱肆意侠义之人,他们跪天跪地跪父母,但是为了我们这个陌生的县城,他们跪遍了四周县城,就是头磕流血了,那高大衙门半步也进不去啊。”
另外一个书吏也捶胸顿足道,“两人大人您是没看见啊,这两孩子原本锦衣玉食过着富足日子,但是一片侠肝义胆甘愿与我们安溪县共存亡,先是除马匪,再是斗狗官,又是杀高句丽人征兵的。我们县穷得老鼠过去都不肯拉屎怕饿死。刚刚进城门时,不过是阿水这孩子艳羡贵县城门高大,羡慕将士一身武装铠甲,他就被怀疑关进班房,他这孩子有什么坏心思啊。全是忠肝义胆照丹青啊。”
正努力挤眼泪的章小水:……
他偷偷瞥了眼三位老泪纵横的书吏,果真老辣经验丰富。
哭得他都有些信以为真了。
果然李岩面色铁青,手捏着拳头抿直了嘴角。
在李岩怜爱的看来时,章小水终于呜呜呜地哭出了声,真想他阿爹了。
“呜呜呜,我想阿爹了,我不孝,阿爹从来没罚跪我,要是知道我在外面这么给他丢人,他肯定很心疼的。可惜我们家没当官的,不然阿爹肯定会给我出气。”
“都怪我不好,非要拉着哥哥一起打仗,他们没有铠甲没有战马没有长矛大刀,那是高句丽人的对手,哥哥后背差点被捅破了。留了好大的疤痕。”
章小水说着,就要扒拉章峥的衣裳给两人看。
章峥吓得一跳,死死捂住领口。
章小水太入戏,忘记他们昨晚今早干了什么吗?
他那背能见人啊,全是章小水的抓痕。
章峥双手钳制住伸来的手腕,“没什么好看的,受伤人之常情。”
章小水哭得更厉害了,挣扎用力要反钳制章峥的手腕,“受伤又不丢脸,受伤不丑,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看。”
章峥用力抗拒,目光狠狠瞪章小水企图唤醒他的记忆。
“不要看!没什么好看的!”
章小水被瞪清醒了,瞬间想起来什么。
可情绪都拉上来了,再低下去哪行?
于是两兄弟拉扯间,抱头痛哭起来了。
看得李岩心都抽搐起来了。
少年人最爱面子,即使有伤都藏着掖着。
李江白捏着的酒杯碎成了粉末。
尤其是李江白感同身受,武将受了伤,越是严重越不外露,不仅是因为稳定军心,还是男人的颜面。谁不爱听属下夸自己英勇神武。
不管他们是不是故人之后,他们的行为义举都足以让人敬佩。
可是要兵五百,太多了。
李江白道,“这样,我给你们二十匹战马,一架车弓弩,十个骑兵十个弓箭手十个步兵,帮忙你们去练兵。其他武器长矛大刀各两百件。铠甲两百套。”
章峥见好就收,自然好。
他还要了数百面军旗和马粪。
李江白一愣,而后爽朗笑道,“你小子贼精。一开始就只想要军旗和马粪吧。”
章峥自然是这样打算的。
李江白的军队之前把安溪县的赋税征到后面好几年了,可最终撤离时,没留下一兵一卒。
或许是军令不可违背,但也足以见这人手腕铁血不讲情义。
虽然他向朝廷申请给安溪县免税五年,但是安溪县受到过度压榨,心气和压弯的背脊很难扬起来。
李岩道,“好,我给你们招工。要多少人。”
章小水立马止住啜泣,拿章峥的袖口擦了下鼻涕眼泪。
他乖巧笑道,“二伯,我知道你们县冬天的徭役还没开始,每家每户要征一名役夫,安市县是大县,起码五六千役夫了。而安市县并没有重要修筑工事的地方,这还得是二伯管理此县多年,处处都是精装修。这些役夫拉去安溪县服徭役两月,我们包吃包住,每人每天还发五文工钱,您看怎么样?”
三位书吏一听,眼睛亮了。
高啊,实在是高。
亏他们一路都在算每人二十文工钱,招三千人修两月,光工钱都要三千六百两。
加上粮食开支更得破四千五两了。
可现在阿水把注意放到徭役上,还给人补贴了五文钱。
就这样工钱成本只要一千八百两了。还多了一倍的人数,肯定能在年前就把城墙修筑好。
住的话,就每家每户塞人。
吃饭问题架大铁锅煮。
安溪县账本四万两,看似钱多,但是到处花钱,很难撑到明年秋天。
这算盘打得啪啪响,李岩意识到自己小瞧了这才见一面的侄子。
服徭役是没工钱的,为了这五文工钱,役夫们大多都会选择去安溪县。
有些县令甚至会拿役夫赚外快,就像安溪县这种情况,急需修筑大型工事,但是缺少人手的。就会去其他县拉徭役。只是工钱都给了县令。
这两个小狐狸,刚刚哭那么惨,还真把他们都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