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敢对他家人出手,他就要报复回去!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何月茗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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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何月茗到了私塾,与何越海道:“先生,学生想请一日假。家中姐姐有些抱恙,学生得到镇上,为她抓两包药回来。”
何越海本在走神,听到这话,不假思索地点头。“去吧。”
“学生告退。”何月茗简单收拾一番,挎着书袋,走到村口,刚巧赶上正要发车的何三爷。
“这不是阿茗吗,你不是跟着何秀才在读书?跑这里来做什么?”
“姐姐生病,我想去镇上为她抓包药来。”他依旧是这个说辞,掏出一文钱交与何三爷,径自坐上牛车。
母亲这样的大人,走到镇上尚要半个时辰,他这种短腿小人就别提了,反正口袋里还有从老爹那偷偷摸来的钱,该花就得花。
“特意让你不读书,给她抓药?”车上一位大娘嚷嚷开来,随即一脸嫌弃道:“不是婶子多管闲事,我看你娘啊,也太娇惯你姐姐了。整天把她拘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也不让下,粗活也不让干,如今身子不痛快了,还要让你个读书人亲自到镇上抓药。”
何月茗直勾勾盯着说话的大娘,冷冰冰地回了句:“我们乐意。”
随后闭上眼睛,再不看她。
没想到被这么一个小孩当众回嘴的大娘面子有些挂不住,脸色又红又青,最后嘟囔:“行行行,算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识好歹!”
一路上她都闭紧了嘴巴,直至牛车到了镇上,何月茗腿脚轻便地跳下车,快步跑掉以后,她才回过头与同行的村里人开始抱怨。“没教养的小兔崽子,就算读了书,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何月茗才不管呢,他一路问到了镇上唯一一家药铺,趁着店中少人,小心翼翼扯了年轻的药童到了一旁,低声问他:“哥哥,若是女子呕吐,肚子藏不住,该吃什么药啊?”
药童嘀咕两句,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就变了,看向他的眼神也变得充满怀疑:“是谁要吃这药?”
何月茗面不改色地回答:“我村里的一个姐姐,有人上门提亲,她和她娘就托我来买药,我,我记性不好,记不得那是什么药了。哥哥,你要是知道的话,就卖给我吧,我有钱。”
说着便掏出一张帕子,将其打开,里头大约有上百文。
药童信了,毕竟谁家没事给孩子这么多钱?
同时他也对那对母女表示唾弃,这种腌臢事,竟让一个懵懂孩子出面。
“你且等着。”他说着,很快打开一面柜子,从里头拿出三包药来,交给何月茗的同时,自他手心数走了三十文钱。“三碗水煎成一碗,连喝三日。”
何月茗点点头,扬起一抹灿烂笑容:“谢谢哥哥。”
出了药铺,他又寻了辆车,辗转到了县上,如法炮制地问到了最近一家药铺。临进门前,他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等到双眼噙满泪花,才哭着进门。
“老爷爷。”这次店中没有伙计,只有一名老大夫,他也不在乎,哭着扯住他的裤脚,将要捧到他面前:“邻居姐姐不舒服,大娘让我过来帮她买药,只是我买了三副,路上却丢了两副,老爷爷你可否再卖我两副?”
他生得白净秀气,哭起来时还冒着憨气,老大夫和蔼一笑,取过那药包,道:“这有什么难的,先让爷爷看看,你买的是何药。”
说着,打开药包,只是一看里头的东西,他脸色就是一变,与先前镇上的药童小哥如出一辙。
他强笑着问:“小娃娃,告诉爷爷,你家住何处?”
何月茗无辜地回答:“我家住荷叶镇的何家村,我和爹来赶集呢,所以邻家姐姐才想让我替她捎回去啊,她还不让我跟爹说。”
村里人,那就和花街里的花娘没有关系了。
老大夫心道,面露一丝鄙夷。“小娃娃,这药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你丢了两副,想必也是天意如此,你回去吧。”
何月茗哭着说:“可姐姐看起来病的很重,吐得厉害,大娘还说,再不吃药,肚子就藏不住了。老爷爷,是不是姐姐肚子里长虫子了?”
老大夫被这童言童语逗得发笑,随即又是一脸凝重。“小娃娃,你这邻居姐姐,许人没有?”
何月茗摇摇头:“快了吧,前些天似乎有媒人上门提亲来了。”
“那就怪不得了。”老大夫恍然道:“小娃娃,你别问了,这事太脏,不是你个孩子该听的。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见他嘴巴如此严实,何月茗也不勉强,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便作出一副失落的模样,告辞离去。
他在屋外想了想,索性循着记忆往县衙去了。
韩东听说有个何家村的人来找他,心想着估计是何曾光家的人,出来一看,果然见到他家小子何月茗,只是他四下张望,却没见何曾光或是陈巧娘,不由得问:“小家伙,你家大人呢?”
何月茗笑着回答:“在家呢,我自己来的。韩差爷,你知不知道郭二流子家住在哪里?”
“你自己来的县城?”韩东只听到了这句:“胡闹!”
“韩差爷,我很机灵的,假装是同车一位老爷爷的小孙子,很安全。哎呀,你快告诉我,郭二流子家在哪吧。”何月茗干脆卖起乖来。
韩东真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暗骂何曾光、陈巧娘两个当爹娘的心也太大了,竟然任由八岁大的孩子单独走这么长的路。“你找郭二流子的家做什么。他就住在城西杏花巷子里,进去的第二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