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丈人老头道:“好了,小子,哪这么多俏皮话,我可跟你讲,你别把我的软猬甲炸坏了,不然我可不饶你。”
大家都知道他是嘴硬心软,都不禁莞尔。
我笑道:“您放心吧,肯定不会有事。”
我早就想把那劳什子脱了,在家套上无非是为了让妻子们放心些,穿在身上感觉还是妨碍,蓉儿又劝我不许胡闹,我才勉强的将它套在自己身上。
我一个人出了城门,对面的接引之人上来,先要下了我的武器。我一手提缰绳,一手拍拍腰间,示意自己空手而来。
“杨大侠,得罪了!”
他让我下马,要搜身。
我一脚把他踢出老远道:“什么东西,你也配,狗汉奸!不赶紧领路,老子就回去。”
这奴才说话字正腔圆,显然是个汉人,被我一顿辱骂,也不敢反口,或许是我凶名在外,又或许是他知道,如果我就是弄死他,他的主子也不会特意为他向我讨回什么公道。
所以,他从地上爬起来,一言不答的上马头前带路去了。
未几,我和那奴才就到了武侯祠,夜幕下的祠堂依然庄严肃穆,与之毗邻的昭烈庙遥遥相对,千年的时光见证这对君臣佳话的典范,能够毗邻为伴一千年,也是二人的缘分啊。
闲话不多说,我将思绪转了回来,那个引路人推开大门,向我做了个请的动作,我也光棍的很,大踏步的走进了祠庙内。
园中景色不错,天气尚是乍暖还寒时候,园内依然郁郁葱葱,一如诗圣杜甫所说:“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
此时虽已近初冬,但是碧草、黄鹂还都出来应了应景儿。
武侯祠内灯火通明,正殿内当中站着三人,剩余的牛鬼蛇神、各路大仙分列两旁,而其中我只认识为首当中的正是金轮法王。
“大和尚,咱们有两年没见了吧?一向可好?”我故意用左手稽首一礼,动作虽然标准,但是含义却甚是轻蔑。
金轮法王左首的藏僧哼了一声,显然对我轻佻的动作很不屑。
但是金轮法王却笑道:“杨小施主,也是别来无恙吧?那年受你惠赐,却一直没有机会好好报答你一番,今日正好,在此我向你引荐几位当世的大英雄、大豪杰。”
我指着他鼻子骂道:“呸!贼秃驴,要打便打,老子当年不弄死你,就是看不上你这面上道貌岸然,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东西,你今天还敢跟我装大尾巴狼?你们算狗屁,全都是狗屁,挟持妇孺威胁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现在把人放了,你们划出道来,老子都接着。”
我一番痛骂,将一屋子人骂得脸上都是一阵青、一阵黑、一阵红又一阵白,就像是开了不要钱的染坊一般。
但是我注意到,金轮法王右手边的那个人却一直低眉顺眼的不说话,似乎这里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一般,这份沉着,让我微微对他起了一分戒心。
金轮法王本来养气的功夫还不错,但是被我这一阵抢白,连双方人员都没来得及介绍清楚,就被我把那点伪善的体面都给撕去了,不禁冷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史书永远是胜利者书写的。今天不管你怎么骂,也没有机会再走出这个祠堂,你们汉人不是最崇拜诸葛亮吗?不知道施主对贫僧为你选的这块坟地,可还满意?”
我心里一咯噔,NND诸葛亮是武乡侯,我也是武乡侯,还真是不太吉利。我冷笑道:“你认为我真的会傻到一个人来吗?”
金轮法王一愣,不禁全神戒备起来,但是很快他又哈哈大笑起来道:“你既然敢一个人出现,就必然是一个人来单刀赴会,贫僧见过狂傲的人,但是杨施主却是贫僧见过最有狂傲资格之人。”
他见我空手而来,也着实佩服我的豪气。
我微微笑叹道:“没想到你却是我的知己,可惜大和尚不喝酒,不然我还真想和你干上三杯。”
在场的众人也哈哈大笑起来,气氛融洽的一时让我忘了,这是要合伙谋杀我的一帮凶强。
我看看金轮法王道:“你誓要杀我,我誓要灭蒙,你我立场不同,咱们言尽于此,也没有什么好再谈的了,不过,我似乎生还机会不大,不知道能不能再让我见见人质?也好让我死得明白些。”
金轮法王得意的一笑,示意手下人将二女押了上来,我看到洁洁果然是一头白发,我心中不由一痛。
朱颜未改,但是发已成霜,我明显的看到洁洁目光中有一丝回避,不敢和我目光相对。
我心中怜意纵横,真的是像冷芳魂说的,她的命太苦,和像她自己自己说的,可是她终是不悟。
她二人被推到我的身前,我替她们松了绑,取出堵在嘴里的麻布,转眼瞥见她俩手背上还有鞭痕,忍不住疼惜的说道:“对不起,让你们受委屈了。”
话虽是对着两个人说的,但是我的目光却落在了洁洁花白的长发上。
谢婉琴眼中闪过一丝怨色,洁洁则凄然一笑道:“很丑吧?”
我摇摇头道:“不,你在我心中依然美丽如昔,答应我,这次别离开我了,好吗?我们回家。”
洁洁叹了口气道:“你真的不该来,但是你来了……”她心里还是甜甜的,不但是因为我没有嫌弃她,而是看我肯为她独闯虎穴而开心,但是她也知道今晚多半无幸金轮法王下首一个胡人用半熟的汉语笑道:“不是说好留下来了,怎么又要走?”
我冷然道:“我改变主意了,你是波斯人?还是阿拉伯人?”
我一连用波斯语和阿拉伯语问了他两句,他身旁的人登时交头接耳的低语起来,连他们上首的疑似是明教教主的人都不禁动容。
明显他们两样都能听得懂,多亏了前世我在伊朗、阿富汗等地呆过一年多,不然还真忽悠不到他们。
我继续用波斯语道:“你们上当了,此番金轮法王邀你们前来,不过是想借我之手,彻底铲除你们明教的势力,从而让藏教进入你们的国家。”
我的波斯语比阿拉伯语熟练些,但是既便如此,经过千年时光的变迁,语言和声韵都已经改变了许多,我说完一句话,也只是能将意思表达出来罢了,但是那几个明教的宝树王,显然是听懂了我的意思,开始怒目瞪视金轮法王。
金轮法王却双掌合十而笑,也用波斯语说道:“他只是在用言语挑唆我们的关系,如果各位明尊被他言语所激,才是上了他的恶当了。时间无多,不要让他拖延时间了,杀了他,你们和大汗谈的条件就可以完全兑现了。”
他的波斯语字正腔圆,声韵优美,我不禁暗道,这个老和尚果然是做外交家的料。
另一方面,我正是要拖延时间,一听他们还有谈条件,知道可以再利用下,于是我用汉语说道:“他又在撒谎,他的主子是窝阔台可汗的侄子,而当今可汗是窝阔台可汗的亲儿子,我可不觉得你在由贵可汗面前有多少发言权。”
波斯话我也说不全,干脆我也不再露怯了。
“你!”金轮法王见我当众揭穿他,气急败坏的指着我就想大骂,但是我也戳到他痛处,让他一时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那个身份未明的人一摆手,止住了金轮法王,他的汉语说得很好,只听他说道:“有封赏自然是很好,但我们这次来,主要还是为了中土的教友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