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屋里也没人,耶律齐在里屋转了一圈,发现也没有人,出来对我摇摇头,我和老四、老六稍微安心了一点,如果是避过了战乱,或许真的还有能够团圆的一天。
孟珙哭过了,站起身来,我们兄弟才走上前说道:“二哥,我们查过了,后院没有人了,嫂子和江儿、聪儿都没在,或许他们避过了这一劫。”
二哥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神采,他想了下,在老孟大人的书架下摸索一阵,从暗格里取出一封信,我们猜想这是他们父子约记好的,在紧要关头时候留信的方式。
二哥打开信纸,反复的将信纸读了三遍。
我们见他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他放下信纸,叹了一声道:“万幸,先父预感到灾祸将近,事先安排她们娘儿仨出城去寻我,或许她们现在去临安的路上。”
我们暗道万幸,老人家有先见之明,却自己留下以身殉国,让我们都感慨不已。
二哥将我叫道一旁,他将一个锦盒递到我眼前道:“兄弟,你帮哥哥报了大仇,哥哥无以为报。”
我刚要说话,他拦住了我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他接着说道:“这是西南最详尽的军事地图,里面记载了六诏不毛之地的瘴气、沼泽和猛兽的分布,可助你平蛮。”
我说道:“二哥,到了这时候,你还是心向着那个朝廷?”
孟珙闭上眼说道:“我心已乱,又要去找寻家人,恐怕无法担当重任。”他继续推辞道。
“我们可以一起找啊,大家聚在一起,发动人找,总比你漫无目的,又没有固定的落脚点,这么瞎撞要有效的多。而且,现在南宋朝廷政治腐败,百姓遭受荼毒至斯,也不能让那些昏聩官僚清醒过来,最后让自己落得暴尸城头的下场,这难道是个别的案例吗?”
我的话句句切中孟珙的心腹,他打内心里想跟我走,但是老孟大人信里说的明白,希望维持孟家世代忠良的名誉,扶保赵氏。
他摇摇头道:“我方寸已乱,留下也帮不到任何事,这幅图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你收下吧。”
我默然的将盒子接过,这份地图确是珍贵,但是我知道,终其一生,孟珙也不会站到我们这一边了,不管这个朝廷如何腐败堕落,他都要用自己的双肩将他撑起。
江北与江南终将会为统一而一战,我只是希望那一天不要在我在任的时候到来。
当夜,我提审了隆多尔,很可惜,他知道的关于忽必烈的消息也不比我多。
今天白天一战,我军斩首、击毙,共歼敌七万人,也就是说,还有两万多敌人逃到了城外。
这样,不管他们是和忽必烈汇合,或者游荡在周围成为流寇,都够我头疼的。
不过总的来说我军的战斗意图已经达到了,再次将蒙古军队赶到野外,下面要做的,就是要把城里堆积多日的遗骸,全部清理火化,以免造成大范围的瘟疫。
我派人分别通知曹有闻和吴晴,让他们带着百姓向南推进,到成都汇合。
接下来的十几天,成都周边平静的出奇。
逃难的百姓陆续的回来重建家园,但是二哥的家人并没有回来,他没有耐心再等下去,知会我们一声,就轻车简从的上路,往临安追踪而去。
吴晴也归队,并且将八都鲁进献了上来,他现在被押在我的衙门前披枷示众,经过的百姓官兵,无不用口水、鸡蛋和石块等,朝他身上招呼,我还特意安排人在边上守着,告诉大家不要把他打死,这样就太便宜他了,百姓也都特别认同我的说法,所以多以羞辱为主,杀伤为辅。
现在成都城容纳梓潼和成都将近十万户居民,我不得不将半数的余粮拨出,供给百姓们的吃用,又将蒙古人的牛皮帐篷和御寒的冬衣分发下去,让百姓可以安心的过冬。
我的做法更是让百姓们拍手称好,简直将我当成救世主、活菩萨,一时间几乎家家为我供奉生祠,替我祈福消灾。
而南线的战事也一如我的所料,忽必烈的军队再次失去了踪迹,想来是因为我断了他的后路,他只能再次南进。
不过,我想他现在一定不好受,丛林瘴气、瘴水的威胁,缺粮的威胁,以及当地极善山战、林战的六诏部族,都足以将忽必烈,永远埋葬在十万大山里。
这一日正在批示公文,只听枝头喜鹊喳喳叫,我心中暗笑:莫非是有客人要到?
没想到,不多时,门口的侍卫就回禀道:“大帅,黄军师和您的夫人来了,正在偏厅等候。”
我微微一怔,心说,蓉儿来了?
另一个是谁?
三娘吗?
我心内欢喜,放下手头的公务,三步并作两步的快步来到花厅。
“你们怎么来了?”
果然是蓉儿和三娘,蓉儿的娇容更是水嫩,几乎像熟透了的水蜜桃般白里透红,她见我奔来,心里欢喜,偷偷对我扮了个鬼脸,那娇俏的小模样儿让我真想一把抱住她,好好的搂在怀里亲了又亲,可是这里是办公的场所,即使心里想煞,我也不能这么做。
再转眼看三娘,她的脸色却有些苍白,我忽然想起小武之死,心情一下子有些低落了下来。
“想你了呗,三四个月,只给家里来了一封信,大家都担心坏了。”
蓉儿将三娘的手交到我手中,然后轻轻的在我俩手上握了一下。
“你们先聊着,我去见见大师父。”我的白天不是属于蓉儿的,她知道我和三娘有话要说,所以她识趣的招呼下就走开了。
我牵着三娘的手,拉她坐下问道:“路上顺利吗?”
三娘面色有些复杂,但是还是点点头说道:“嗯,还好,我们在长安听说了这边的事……关于蒙古人屠城的事。”
我知道她心中所念的不是成都的事,而是小武,我抚着她的秀发说道:“对不起,这次我真的帮不了他。”
三娘知我意所指,不禁潸然泪下:“为什么?为什么?是不能还是不肯?”
我摇摇头道:“真的不是我招惹他,是他自寻死路。”
三娘道:“为什么?就是因为他背叛了大宋?他本来就是大理的百姓,于你们的国家无所谓忠诚不忠诚,但是他是你的师弟啊……”
我将失声痛哭的妻子搂入怀中道:“但是他无时无刻的想致我于死地,而且他是在蒙古军中被处死的,我们都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