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德心里升腾起了几分不安,却不知不安从何处来。
沈明烛不停,仍旧接着念:“1!”
李成德心中猛地一跳。
随着沈明烛话音落下,忽有马蹄萧萧而来,“不好了,侯爷,不好了。”
他从马上跌落,连滚带爬扑倒在李成德脚下。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李成德嘴上硬气,眼中是止不住的仓皇。
那人慌张道:“侯爷,皇宫和盛京城,都被包围了。”
“你说什么?”预感成真,头顶悬着的那把将落未落的砍刀彻底落下,李成德双腿都有些发软。
他强撑着问:“多少人?可知道是哪支大军?”
李成德心里清楚,未引起他们注意,如此迅速,除了洛益守军还能是谁?他只是还有侥幸。
果不其然,那人道:“城外是洛益守军,城内是突骑军。”
“突骑军?”其余文武大臣也都忍不住了,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突骑军怎么会来盛京?”
下人补充道:“不多,约莫三千。”
李成德真想一脚将他踹死,突骑军的三千,可抵万人!
然而来不及让他们思量更多,甚至没给时间让他们猜测突骑军来此的目的,魏敦山便已凿开皇宫大门,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带着人包围了此处。
禁卫军包围长乐宫,突骑军包围禁卫军。
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在这一刻调转。
落日旌旗,清霜剑戟。
明亮的盔甲在夕阳余晖下泛着冷厉寒光,千八百年来,便是这些玄甲明光一代代守着国门,逝水茫茫,生生不息,树九死无悔的山河长青。
只这身气势,足够叫人退避三分。
禁卫军在皇城中可堪精锐,但在历经多场战役的军队面前属实不值一提,未战便已心生怯意。
魏敦山冷冷扫视了他们一眼,拔剑下令:“全都拿下!”
禁卫军已然失了抵抗的勇气拥簇成一团,任由突骑军一拥而上收缴了他们的武器。
“放肆!你知道我是谁吗?”
“倒行逆施,狼子野心,钟北尧,你会遭天谴的!”
“别杀我别杀我,我投降,我愿意归顺你们。”
“我乃先帝亲封的平阳侯,钟北尧,我们谈谈。”
魏敦山暗自翻了个白眼,喊破喉咙也没用,将军又不在这里。
而且可别污蔑他们,将军有没有狼子野心他不知道,但他魏敦山绝对是忠于陛下的!
突骑军军纪严明,令行禁止,况且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早就接受了自家将军改朝换代的可能,自然不会把区区侯爷放在眼里。
君不见,公子已经连龙袍都披上了。
不愧是公子。
李成德等人被压倒在地,还站着的沈明烛、沈应两个群体却没人动。
魏敦山翻身下马走近。
沈应被效忠他的臣子护在身后,神色戒备。
郑孟贤也警惕上前一步,隐隐挡在沈明烛身前。
魏敦山瞥了他一眼,没再往前。
他神色凛然,单膝跪地,因甲胄在身,只行了军礼。
他抱拳,恭敬而肃然:“臣魏敦山,参见陛下,幸不辱命。”
紧随他后,三千突骑军齐身跪倒。
人皆拜服,换不来帝王一场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