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山岗飘起头场雪时,李能趴在草窠里啃冻硬的窝头。
猎户们早溜去喝羊汤,只剩他盯着雪地上几枚梅花印发愣。
"
再逮不着,屁股真要开花了。
"
他揉着前几天挨板子的伤处,忽然听见岳庙方向传来钟声。
残阳给城隍爷镀了层金身,李能跪在香灰堆里连磕响头:"
小的一时糊涂吹牛,您老显显灵。。。。。。"
供案突然晃了晃,三炷香齐刷刷折断。
庙门朱漆剥落处,忽地探进个毛茸茸的虎头。
李能正跪在蒲团上抹眼泪,抬眼就见那畜生踩着满地香灰踱进来,颈上金毛映着残阳似烧红的铜丝。
他两腿发软直往供桌下钻,怀里的铁链子叮当乱响。
"
虎。。。虎爷爷饶命!
"
李能哆嗦着摸到半截蜡烛台,却见那大虫蹲坐在城隍像前,尾巴卷着块沾血的粗布——正是老妇人儿子进山时系的汗巾。
他壮着胆摸出绳索:"
若真是你造的孽,就。。。就自己把脖子套上!
"
铁链刚碰到虎须,这畜牲竟像家猫似的缩起爪子。
李能闭着眼胡乱捆作一团,直到听见衙役们撞开庙门的惊呼:"
我的亲娘!
李能真把山君爷请来啦!
"
县衙公堂上,县令惊得扶歪了乌纱帽。
老虎被铁链拴在明柱下,铜铃眼半眯着打盹,惊堂木拍碎了也不抬眼皮。
"
大胆孽畜!
"
县令抖着状纸,"
王婆子家的独苗可是你吃的?"
虎头懒洋洋点了两下,满堂衙役齐刷刷后退三步。
后堂帘子猛地被掀开,老妇人举着柴刀扑出来:"
挨千刀的畜生!
"
刀刃砍在青砖上迸出火星,老虎却把前爪拢作揖,从喉间滚出串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