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钧从命运长河中归来,方从袖中捞出了狐狸与灰狼。
金灵踩着灵巧的肉垫,悄悄抓住了鸿钧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来看了一眼道祖脸上的神情。
鸿钧瞥她一眼:“知道自己错哪里了吗?”
金灵点了点头。
“错哪了?”鸿钧问。
金灵:“师祖……我们不该在师门长辈不在的情况下贸然出手。”
鸿钧摇头:“云霄三姐妹的先例在前,通天这辈子都不想你们再与圣人交手!更何况,那可是接引准提!”
他面色一冷:“全洪荒最无耻最没有良心最喜欢跟人说你与贫道有缘然后将对方强行带回西方的拐骗犯!你们两人有几斤几两,居然就想着同他们动手!”
金灵:!!
她震惊地睁大了眼。
师祖怎么连你也……
鸿钧一甩衣袖,将他们两人放了下来,眉头紧紧蹙着:“怎么,对贫道所言,你们有什么见解?”
金灵和李雄纷纷摇头,神情敬畏:“没有,没有见解!”
笑话,谁敢在这位面前说什么见解?这不是嫌弃自己活得太长吗?
鸿钧这才收回了视线。
李雄变回了人形,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犹犹豫豫道:“可是师祖啊,那两位……不是还没成圣吗?”
他日日夜观天象,也没见西方上头有紫气东来之象啊?
只瞧见那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的耀眼佛光,与包含着似有若无的,劝说人遁入空门立地成佛的梵音。
李雄甚是疑惑:“他们既然还不是圣人,也需要……如此提防吗?”
鸿钧看了他一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伸手招了招,重新将两人提在手中,随即撕裂了空间而去。
碧游宫广袤无垠的星空之下,遍布各地的阵法闪烁着莹莹烁烁的光芒。它们的力量连成了一片,支撑着宫阙的运转所需。
法则之力悄悄散发出来,将此地发生的一切藏在天机的感悟之外。
内殿之中,鸿钧高卧云床。
“麻烦的不是他们本身,而是他们背后的因果之力。”
道祖凝视着下方的两人:“接引、准提以不择手段为天道所喜,天道承诺了西方的兴盛,如此他身上便包含了大因果。就算是我等,也不能轻易斩杀他。”
金灵素来灵慧,此时也反应过来:“所以,他引诱我们出手,想让我们犯下大过,以此拉截教下水?”
她越说越愤怒,神情却愈发得冷静:“当时那种情况,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是不出手,便眼睁睁看着师弟出事,若是出手了,同样是个死。”
“如此布局……”金灵忽而轻笑一声,声音冷厉,“分明是同封神时如出一辙!”
当年……他们本该在自己的洞府之中静修悟道,哪怕天机为血煞所蒙,悟道被迫中断,他们也同样可以走亲访友,览尽山川湖海,九州明月。
却一个接一个地,入了这滚滚红尘,连己身的性命也难以保全。
金灵垂下了眼眸。
不就是因为不愿自己的亲朋好友,师姐师弟们枉送了这一身的性命吗?!
就连师尊……也因为不忍心他们遭受如此大难,亲自入了量劫,被扣上了“违逆天命,犯上作乱”的帽子。
天庭上那亿万载岁月,她永世难忘。
鸿钧轻轻叹了一声,语气微重,包含着几分莫测的力量:“金灵!”
她骤然回过神来,抬眼望去,难得显出几分茫然之色。
鸿钧缓声道:“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连通天,也不想你再为过去所桎梏。一味沉溺于往事的人,如何能够再看到他们眼前的风景?”
“师尊也……不想我这样。”金灵喃喃重复,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压下自己心头忽生的哀恸之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谢师祖指点!”
鸿钧看了看她,又抬起手指,隔着虚空,点上了她眉心方寸。
“这是贫道昔日寻来的一道修行法门,与你如今的跟脚很是契合。你若是愿意,可以花些时间将它掌握,有助于稳定你的心境。”
金灵又道了一声谢,低下头来,静默无声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