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给您。”
永安府尹将手从轿子里伸出来,刚要碰到包包子的油纸,就被忽然传来的鼓声惊得手一抖。小厮以为他已经接住了,便也松了手。于是可怜的包子就掉在了地上,从油纸里滚出来,白胖胖的身体瞬间裹了一层灰。
永安府尹维持着接包子的姿势,一抹心疼从眼中闪过。
“谁!”他怒吼道,“谁又在敲鼓?”
不过才过了半个月,上回怜娘击鼓给永安府尹留下的阴影还厚厚地笼罩在心头。上一回,他也是走到包子铺前听到的鼓声。
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怒意未及落下,从心底里升起的恐惧就将永安府尹迅速包围。
“快,快走!不管是谁,别让他再敲了!”
同上次一样,永安府尹着急忙慌赶到府衙前的时候,鸣冤鼓旁边已经聚集了一群清晨出门赶早市的百姓。
而那站在中间击鼓的人身材高大,所以站在外围也能一眼看见他——是个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面朝着大鼓,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胜在身形挺拔,姿态出众,往人群中一站便有鹤立鸡群之感。不过奇怪的是,他的头发并未束起,而是用一根绳子随意绑在了背后,同时留出厚厚的一缕将左半边脸挡的严严实实。
随着他击鼓的动作,垂下来的发丝偶尔掀起,狰狞的疤痕若隐若现。
“快快让开,府尹大人来了!”衙役们驱赶着围观百姓,护着永安府尹挤到了内圈。
“何……”由于太过激动,永安府尹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咳咳……何人击鼓!”
“别敲了,本官在此,你有何冤情?”永安府尹被这急促的鼓声震的五脏六腑都在疼。
同怜娘的柔弱不一样,那又长又粗的鼓槌在这男子手里仿佛轻若无物,他双手执双锤,击出的鼓音让人觉得下一刻千军万马就要打过来了。
“快停下,听见没有!”永安府尹怀疑他聋了,“你们,去,叫他停下。”
两名衙役上前,鼓声这才停下。
年轻男人丢了鼓槌,转身抬起衣摆跪在地上:“罪臣林飞云,要状告当朝宰相木嵩为了一己私欲唆使驿使更改军报内容,致使泰和十年莲州军在与北真对抗期间孤立无援,兵败枯井口。”
他此言一出,周遭先是惊了一瞬,随即议论声就像是冷雨下进了滚开的油锅,瞬间爆炸开来。
“你你你……你说你是谁?”永安府尹抚着胸口,昏黄的眼珠几乎要瞪出来。
小厮连忙拍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唯恐他激动之下背过气去。
“罪臣林飞云,已故前莲州节度使林岳之弟。”林飞云重新报了一遍身份。
“你……你不是死在了刑部大狱吗?”
“上上苍怜悯,罪臣侥幸得以苟活。”林飞云将状纸递上,“罪臣有冤,还请大人替罪臣伸冤。”
“唉大人!大人您醒醒啊大人!”
“主君,主君!”
永安府尹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