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云,给木相搬把椅子。”谢昱在下笔的间隙抬头道,“不是朕找你,是另外有人要见大相公,你先坐。”
“是,多谢陛下。”
木嵩刚落座,便听见喜云声调微扬,喊道:“郡主您来了。”
这次不需要谢昱吩咐,他便主动去搬第二把椅子,放到了木嵩对面,靠着炭炉。
木嵩扭转被紫袍包裹着的圆滚滚的身子,看见一名丽人裹着厚厚的斗篷自外面走来,不是木良漪还能是谁。
他又转头看谢昱,新皇正垂首作画,既没抬头也未出声,这样的姿态,是面对极熟悉或亲近之人时才会有的。
木嵩将默默这些收入眼中。
“拜见叔父。”木良漪规规矩矩地向木嵩行晚辈礼,才将斗篷解下交给青儿,然后在喜云搬来的椅子上落座。
“你等朕一会儿,马上就好。”谢昱忽然没头没脑地说道。
木嵩不解,但这话明显不是对他说的,所以只得按下心中疑惑,接过宫娥送来的茶水慢慢品尝。
对面的木良漪姿态比她更加闲适,微微倾身,将双手放在炭盆上方烤手呢。
约莫过了半刻钟的时间,谢昱终于直起身,将笔扔进了洗笔池中,抬臂伸了个懒腰,道:“行了,朕走了,二位慢慢聊。”
木嵩忙从椅上起身,什么也没问,拱手送泰和帝出去。
喜云顺便带走了殿内的宫娥与内侍,所以他们一走,便只剩下木良漪、木嵩与青儿三人。
“叔父知道我要找您?”
“何出此言?”
“因为您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惊讶。”
白胖的脸颊肉向嘴角两边堆起,木嵩冲木良漪露出一个微笑:“小九,你是真长大了。”
“叔父这话,却是让我有些惊讶。”木良漪也含着淡淡的微笑,看上去就像一个极听话又敬重长辈的晚辈,道,“何出此言呢?”
木嵩并未顺着她的话说,而是道:“你跟你父亲很不像,从小就不像。”
木良漪的父亲木崇,是一个刚正不阿,光明磊落的君子。但在为人处世上,有时会显得过于宁折不弯。
而木良漪自幼便聪慧狡黠,极擅变通,在全家的宠爱下被养成了一个不知规矩准绳为何物的人。分别多年之后再次重逢,她失去了从前的记忆,性情也与从前大不相同,跟小时候判若两人。
可是此时再看,才发现木良漪就是木良漪,从来没变过。
“是吗。”木良漪道,“既然叔父这么觉得,那大约是不像吧。”
“你借陛下之名将我找来,不只是为了说些闲话吧。”
“那叔父猜猜,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事?”木良漪眨了眨眼,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会以为是一个受宠的小辈在向长辈卖乖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