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今儿下午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
蒋父叹了声,编簸箕的手也慢慢慢了下来:“我就是觉得可惜,又有些怨,要是黄秀莲当初不闹合离,两个孩子估摸着也不会这样,要是他们健健康康的,我死了都能乐醒。”
“……”
赵云澜垂下眼眸,顿了一会,声音微沉又壮似无意的开口问:“那你还想着黄秀莲吗?”
蒋父想也不想,立即回道:“想啊!”
赵云澜静静看着他,无声的咬紧牙关,他觉得这两字就像两巴掌似的,不分缘由,也不由分说,直接迎面朝他打了过来。
又像一双无形的巨手,在左右拉扯着他的神经,让他浑身发冷的颤抖着,觉得指尖都凉了,心脏也不可避免的紧缩一阵,难受、沮丧、气愤齐齐涌上心头。
他想问蒋父咋的想,人都不念半分旧情的走了,如今跟着丘大柱双宿双栖,你咋的还犯贱去想她?
可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就听见蒋父叹了口气,语气颇为惋惜,说:
“我时常想扇她两巴掌,可就是没逮着机会,一直扇不着,我就一直想。”
赵云澜:“……”
赵云澜闻言沉默了一瞬,不是很想说话。
这人已经无敌了。
难怪每次蒋小一同他说话,没说几句父子俩就嘎嘎直笑。
他看着蒋父,是又觉好笑,又觉无奈,心里也有些软软的,没忍住,笑出了声。
蒋父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赵云澜微微摇头,眼眸中还带着笑意:“没。”
他沉默了好一片刻没再说话,周遭陷入无边的沉默,蒋父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编制簸箕。
两人没说话,院子里却是吵吵闹闹,即使关了门,依旧掩不住两孩子的咳嗽声和呼噜声,虽是隐隐约约,但再加上外头的蟋叫声和蛙鸣声,院里倒也算得热闹。
蒋家外头,村道下面过去就是一大片稻田,插了秧后,又因着盛夏,里头田鸡最是多,夜里总爱呱呱呱的叫。
在这一片喧杂声中,赵云澜缓缓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在如雷的心跳声中,低低的开了口。
他问:“蒋大哥,你有想过再娶一个吗?”
大概是紧张,他手指微微蜷缩着,越说声越小,到了后面,声音几乎被虫声掩了过去。
蒋父就听见一声蒋大哥,你有……后面的就听不到了,只见他嘴巴动了动。
“你说啥呢?”
这话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启齿,又好像因为有过‘经验’,因此再次问出口,赵云澜到是没了方才的臊意和忐忑,他挺直的脊背松了下来,语气缓缓,甚至脸上还带着丝丝笑意,再次重复:
“我问蒋大哥,你有想过再娶一个吗?”
他问的坦坦荡荡,完全一副唠闲的模样,要是羞羞答答,蒋父没准的还会纳闷多想,这会儿他只以为人好奇,而且对方乃是富贵人家,知书达理,也不可能看上他个只会干活的庄稼汉子,应该唠闲随意的问一嘴,于是他便摇摇头,如实道:“不想。”
他竟然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