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珍珍不敢言语,虽然大权不在他们手上,但是南边对待北边的态度一直如此,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啊,我当初知道行远不过是辰国皇室操纵的傀儡,还是把小女嫁给了他。这辰国的南与北啊,从未真正的融合过。我还是孤注一掷的希望小女嫁入皇室后,能改变这种局面。”
“但天不遂人愿呐,小女还是死于皇室斗争,死得惨啊!我这个做爹的,当时就想融合什么融合,不如把这个辰国给毁灭再重建!”
“可平心而论,我做不到,我知道在兵力不足的情势之下,这个战争会持续数年,数十年。我若为一举私利而举兵,那天下会增加几十万的白骨,说什么为了统一,那都是上位者的私心!没人有管过百姓的死活!我有十个义子,无一不是因为战争饥荒失去父母的孩子!”
“若是真的有战争,我这梅公府能收十个义子,能收下数万个义子吗?”
梅公说着,孟靖竟然在他怀里睡着了,梅公看了眼孟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抱着他。
“后来我在瑛儿身上看到了希望,这孩子天资聪颖,他能理解我南北融合的大愿,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不分裂辰国的情况下苦苦维繫,但他命苦,也命短……”
说到这里,梅公忽的就说不下去了,怀中的孟靖睡着后,像是睡得极不安稳,一定要死死抓住梅公的鬍须。抓得梅公有些痛,梅公便掰开了他的小手,可刚一掰开,他就惊醒了,哇哇地哭起来。
奶娘走过来接走了孟靖,给梅公腾出了一片宁静。
“瞧瞧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与爹娘分离,睡觉一定要抓点什么,不然就哭闹。”梅公道。
游珍珍澹澹笑道,“小孩子嘛,离了爹娘就爱哭。”
梅公叹息,“是啊!人老了就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了,只希望天下太平,享尽天伦之乐。”
“皇后娘娘,我一个老头子呱呱地说了那么多,你也应该明白我的心意。你代表的是皇权,你这个皇室中人若不跟我们这些北境的蛮人亲近,那如何表率天下!”
游珍珍明白了梅公的意思,惭愧的低下了头,“梅公大义!晚辈惭愧!”
“诶!莫说什么惭愧不惭愧的话,你现在明白该如何教育小皇子了吧?这是你作为皇后的职责!还请皇后矢志不渝!”
“晚辈明白!”
梅公继续道,“我知道你们一路逃亡受了苦,连亲信都死得不剩几个,但你不要总去害怕我们,北境也是陛下的领土,没什么抬不起头的!”
“挺直腰杆!去领导他们!而不是畏惧!”
游珍珍被梅公的大义感动,有些哽咽得说不出来。
梅公看着她,便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她若还活着,也该这般灵动。
他笑呵呵道,“我老了,身子不中用了,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但我只要活着一天,皇后娘娘就不要担心我北境会反!”
游珍珍再次起身对梅公施礼,“梅公……大义!”
底下的人捱打也挨完了,梅伯阳跳着起身,嘴里骂骂咧咧,“妈的!这女人!迟早要把她睡了!”
周围陪他捱打的义兄弟摸着屁股,拍着他的肩,“得了吧!闭嘴吧!还嫌被打得不够!”
梅伯阳气得不行,转头看见哭闹不止的孟靖,扭着被打肿的屁股就迎了上去,挤出夸张的笑脸,拍了拍手,张开双臂,夹着嗓音道,“哎哟!靖儿乖乖不哭不哭!来!舅爷抱抱!”
周围的兄弟:“……”
游珍珍隔天就宣布了懿旨,说是要大办景德帝的寿辰,她无论如何也要在北境树立起皇家威望。
谷大夫与肖扬到达南蛮
梅伯阳得了懿旨,气冲冲就去找到梅公。
“爹!你看这女人,这皇帝跟死尸一样,还要大办寿宴,猪要上百头,牛也要上百头,金器玉器,乐师舞姬百名不止!”
梅伯阳说着,气得直想跳脚!
“乾脆把他杀了!你来做这个皇帝!我瞧她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梅公正拿着鸡毛掸子掸灰,反手就用这鸡毛掸子打梅伯阳背上,“伯阳大将军是看我死得不够快,所以专程来气我的?”
梅伯阳急了,“不是!爹!你怎么尽帮着外人!我才是你的儿!凭什么他能做皇帝,我们北境人就不能!我们就算称帝,那南辰的人也不能拿我们怎么着!”
“外人?”梅公只觉得头痛,“既然分了内外,那就不是一家人!”
“辰国从未真正的统一啊……”
“梅伯阳,我问你,你如果带着大队人马去打辰京以北的五座城池,他们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打就完了!”
“他们会以死相抗!他们知道你若进城,就会逼着他们养牛养马,逼着他们的学子学我们北境的语言,会抢夺他们的女人诞下北境人的血肉!所以他们宁愿死,也不可能开城投降!可若是那瘫痪的皇帝到了那儿呢?”
梅伯阳不说话了。
“他们会打开城门夹道欢迎!这就是那个瘫痪皇帝比你强的地方!”
梅伯阳:“那我如果杀了他们,让整座城都成为我们的地盘,让北境人取而代之!哪儿还有什么以死相抗!他们就不存在了!”
梅公听得脑瓜子疼,“嘶!我说梅伯阳,你怎么就这么歹毒呢?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人家只不过是想讨口饭吃,你却要为了你的皇帝梦,终结一代人的性命!”
梅伯阳被教训一番,还反以为傲,“谁让他们……”
“滚出去!看着你就烦!我没你这样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