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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言昭怔愣起身。
赵玉如却缓缓勾起笑意:“王府外你答应我处死柳清眠时她在,你烧毁你们居住过的房屋柳清眠也在,你以为她当真是畏罪自杀?”
“柳清眠只不过是不想和你这种背信弃义的人在一起,她死就是为了摆脱你!”
裴言昭唇色彻底发了白。
那夜,阿眠问,是否有事瞒她?
可他是怎么回答的,他说是她看话本子看多了。
牢中,阿眠又问过一次,可他想着等出了牢狱他再和她好好解释。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裴言昭情绪再难自抑,他猛地掐住赵玉如的脖子,力道几乎要拧透她的喉骨。
“我烧房子是你带她去的?王府外你是故意让我说要处死她的话来?”
“你疯了吗?”
赵玉如的脖子被掐出了紫红的痕迹,可她却扯出一抹笑来。
“王爷,什么叫我疯了?是你背信弃义在先,你忘了吗?你忘了你是如何答应的我爹?”
裴言昭心中忽然沉重起来。
他一生征战,深受百姓爱戴,却在皇兄上位后频频引来猜疑,最后皇兄听信奸佞谗言,让他在渡江一战中退无粮草,攻无兵刃。
那一战,彻底陷入了死局。
周边节度使为了自保无人敢出兵,唯有赵大人带兵来援助,可最后赵大人也死在那一役中。
赵家满门战死。
于是,赵大人临终时将赵玉如托付给了裴言昭。
他还记得,赵大人身中数箭,喉间灌涌着鲜血,临终时死死拽住他的衣袖:“王爷,幼女蛮横。老臣斗胆挟恩以报,娶她为妻,护她一生周全……”
用一桩婚事换赵家满门被庇护。
于是他红妆十里,迎娶了赵玉如。
她有疯病,她在他身上刺名字,她为了让他证明爱她,夜晚让他一声一声唤她的名字。
裴言昭想,这是他欠赵家的,该还。
他以为此生不会遇到挚爱了,直到在城门口遇到柳清眠。
她随意地坐在馄饨摊上,明明看起来是那样瘦弱却会在老媪被欺负时站起来为她讨公道;路上遇见卖果子的小孩也会把身上仅剩不多的钱全部去买了那烂果。
他跟在身后,听见她去听书时说着,她要嫁的人须得是眼里只有她,与她一夫一妻的男子。
他被困于心,受缚于己。
一边是不得不报的恩,另一边是他想执手一生的情。
他想两全。
于是他扮作金吾卫在城门口拦住了她,这三年来,他给自己也给柳清眠编织了一场幻梦。
这三年来每一次骗她,他都不敢直视她的双眸。
每一次她称颂淮阳王的功绩时他都瞬间哑口,她曾是那样敬佩他,可他却一次次骗她瞒她。
裴言昭无可辩解。
赵玉如红着眼眶,扯着他的衣袖,哽咽道:“王爷,柳清眠死了。我们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你知道的,我有疯病,我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没有你我会死的……”
裴言昭眸子如死水般一滩沉寂,他冷冷推开了赵玉如。
“赵玉如,我们和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