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狗的这名玩家来到室外以后也没有恢复神志。
他给自己立的狗设似乎是快乐萨摩耶,在草丛里撒泼,刨土,还试图到一棵棕榈树下撒尿,三名玩家在后面拉他的牵引绳都差点没拉住,场面非常热闹,给这场事关生死存亡的恐怖游戏增加了一丝滑稽的趣味性。
剩下的玩家也都匆匆忙忙离开酒店跑到室外,生怕再在酒店里面待下去,他们也跟这人一样失智变态。
到那时死了也就算了,怕就怕最后还没死……不过也和死没两样了。
基本上所有玩家在7点更新过规则之后都待在酒店里面,大家都是同样的状态,可十几人里偏偏有且目前仅有一人触发了规则二,产生幻觉、行迹诡异。付邀今猜测这应该是游戏随机抽取,只要玩家处于室内环境,系统就不停地在帮他们投骰子,运气不好就中奖。
付邀今也不敢保证他就不会成为那个被选中的幸运儿,于是匆匆揣上两个花卷,又顺走一个苹果,也跟众人来到室外。
走出酒店大门的瞬间,付邀今回过头,就见身后的大楼外墙上那些富丽堂皇装饰全部消失,只剩下大片大片的白色,也没有任何标识,像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体器官研究所。如果昨晚他见到的是眼前这样一幢建筑,付邀今绝对不会选择进去。
大楼外的空旷广场上,一群男男女女脖子上扣着颈环,背上扣着系带,手里攥着牵引绳,自己溜自己,好似在举行什么诡异禁忌的仪式。
——尤其是人群中央还有个男人趴在地上扮狗。
“不要让他拣地上的东西。”付邀今忍不住提醒牵着这名狗玩家的队友。
他的声音一出,其余一些不知道该做什么的玩家顿时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凑过来围着他问:“重睛大神,接下来该怎么办?”
陆离默默站在一旁,看重睛被人群簇拥着,没有任何不自然的表情,仿佛早已习惯做领头的角色,承担责任和他人的期盼。
要知道在游戏中,每一个决定都与性命攸关,一念之差就是生与死的距离,背负这么多条人命在脊背上,其中的压力可想而知。
“找有标牌的建筑。”付邀今说,“但要有心理准备,这些建筑也不代表安全,里面可能更加危机四伏。”
几名玩家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看向陆离:“那个……我们能不能跟着您啊?人多力量大,还可以互相提醒规则,关键这种遇到幻觉的情况,看起来完全是随机的,无法预防,也需要有其他人在身边。”
说着他反手指向再次打算去棕榈树底下撒尿的狗玩家,旁边两名看起来像是和狗子组队的玩家都快哭出来了,拼命地拖拽他。
付邀今顺着玩家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快乐萨摩耶委屈地在地上打滚嘤嘤嘤,倏然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一言不发。
“怎么了?”陆离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
“你觉不觉得……”付邀今似乎是有些不确定,语气很迟疑,停顿两秒后忍不住放轻声音,不太自信地说:“我不想疑神疑鬼,给大家制造恐慌……”
“别废话了,你快说。”陆离受他影响,情绪也跟着紧绷起来。
“……”付邀今瞥他一眼,将没吃完的花卷和苹果拿油纸包裹起来,塞进外套口袋里,再将牵引绳在脖子上松松绕了几圈,打了个结,看上去是要准备进行一个大动作。
陆离不明就里,但迅速有样学样。
如果他们处于玩家社区,那陆离一定用这条牵引绳在重睛身上玩出花来,但二人目前身处游戏里,陆离只觉得它累赘多余,碍手碍脚。
“那棵棕榈树,”付邀今转过身,“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话音未落,他人已经跑出了三米开外。
陆离愣了一瞬,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重睛所谓的那棵树,手掌型宽大的绿色棕树叶以螺旋状集中在树冠顶,底下根茎错综复杂,有一部分已经生长出了地面。在陆离的注视下,其中一条根茎往前移动了些许,而一旁,狗玩家还嗷呜嗷呜地叫着,在树根旁边刨土。
“快跑!”他大声喊道,“那棵树会动!”
其余玩家瞬间如梦初醒,纷纷跟着跑在最前面的两个人拔足狂奔。
狗玩家的两名队友对视一眼,连忙手口并用,生拉硬拽要拖狗子离开,可狗玩家的狗脾气上来,被颈带勒成柴犬也不肯挪动。
眼见行踪暴露,棕榈树业不再隐藏,一根根棕褐色的树根如同章鱼的触须一般拔地而起,震得地面都在摇晃。
三秒不到的内心挣扎过后,两名队友果断放弃了神志不清的狗玩家,选择自保,扔掉牵引绳也跟着其他人狂奔起来。
只是没想到在棕榈树所有的根系都拔出地面以后,狗玩家似乎是也察觉到了危险,下一秒,他四肢并用竟然一溜烟就跑到了两名队友的前面。
“……”
甚至很快狗子迅猛的跑速就超过了大多数玩家,又在一个十字路口选择了和重睛不同的道路,眨眼间就跑出老远。
见此场景,两名队友再次经受起良心的煎熬,但这次他们最终选择了队友,忍痛与大部队分道扬镳,追随狗玩家跑远。
棕榈树身躯根系庞大笨拙,移动速度却异常快,数百根树根宛若推土机一般,掀翻沿途的砖面和围栏,地动山摇。
付邀今一边快跑一边寻找周围挂有标牌的建筑,但跑了几百米都一无所获。
规则让他们在看到移动的植物之后立刻进入附近的建筑躲避,但附近的建筑都没有标牌,无法进入,两条规则出现矛盾,两权相害取其轻,付邀今只好硬着头皮越跑越远。
倏然,他看到不远处排列着数间植物温室,外观是透明的玻璃房,一眼望过去,内里植物生长得一片欣欣向荣,株株葳蕤繁茂,有些还是大众比较熟知的植物,譬如玫瑰、风信子,甚至还有专门种草莓的温室,而部分长相独特的植物就连付邀今都不认识。
忽然,付邀今想到什么,在一间温室旁边驻足停下,靠近玻璃,快速寻找起什么。
陆离没想到重睛的体力竟然这么好,将近一千米跑下来半点不带喘的。他也停了下来,单手按住重睛的肩膀,把他当作支撑:“你知不知道,我那个凤火,怎么用?”陆离喘了口气,“我要烧死这些蠢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