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忽悠这会儿的怨念都快突破天际了……
“老大,以后可别这样了!好歹先跟我通个气啊。我们干这一行的,不能全靠临场发挥,我师傅说了,赶一出是一出的,迟早得出事!要想生意做得长久,得用心,得布局周全,小心驶得万年船。常在河边走,哪儿能不湿鞋?夜路走得多了,少不得撞鬼。我们这行高收益高风险,犯一点错就得掉脑袋,讲究的是零失误零容错……”
你师父鬼谷子真是个碎嘴,一身修为全点嘴皮子上了吧?
“我的错!我的错!下回一定注意!”程宗扬安抚几句,然后道:“你这几天一直在宫里?”
“嘘……”
徐君房又趴门扒窗地看了一圈,回来小声道:“老大,这回的事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
徐君房一脸殷切地看着他,就跟等着发糖的宝宝一样,充满企盼。
“你想哪儿去了?”程宗扬斩钉截铁地说道:“不是!”
徐君房眼巴巴看着他,“真不是?”
“我干嘛要骗你?”
“完了,完了!”徐君房捶胸顿足,“我刚捡了条命,又掉进火坑了……”
“什么事把你吓成这样?”
“我在路上想了又想,秦国我是不敢回了。那位芈太后下手恁狠,杀人跟割草似的,万一有点事没办妥,立马就得掉脑袋。我琢磨着,不如弄点手段,留在唐国算了。别的我也不会,只能靠这个了。”
徐君房举了举水晶球,压低声音道:“这里头东西多得很,我找了好久才挑了个合适的。没想到效果有点太好,唐皇一看就不让我走了,说让我帮他占几件大事。”
“什么大事?”
“皇上说,一个是削藩,问年后用兵是不是顺利?朝中的武将,用哪位当主将合适?二是春秋子嗣。唐皇嫡子刚夭折,想让我帮忙相面占卜,看后宫哪位有宜男之相,如果都没有,还得选宫女。”
“这没什么吧?凭你的本事,随便说点空话不就忽悠过去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谁知道这些都是幌子——皇上问的时候,有几个太监在座,听到选宫女,都咯咯直笑。那声音跟夜猫子似的,我听着心里头直发毛。我跟皇上说,我为了大唐的运数,刚折了十年的寿,要占卜也不是不行,得慢慢来。何况又是挑武将,又是找宜男之相,都不是相一个两个的事,容我缓缓。”
“皇上答应了,还笑着对那些太监说,知道他们也想请我占卜,但这几天是不成了,嘱咐我好生歇息,不让别人打扰我。”
程宗扬道:“这不挺好吗?”
“老大,你是没看见!那几个太监笑着应了,前头刚走,后头皇上脸色就变了。”徐君房打了个寒噤,“他说,前面说的那些无关紧要,他要占卜的只有一件事——刚才出去的那老太监,什么时候死?”
程宗扬心头一动,“哪个太监?”
徐君房没有作声,只用手指醮水在案上写了“博陆”二字。
博陆郡王李辅国?!
程宗扬瞬间明白过来,什么削藩、备战、整顿军队,全都是假的,唐皇真正在乎的只有一个:宦宦。
削藩只是幌子,目的是夺取宦官手中的兵权!
看着徐大忽悠又青又白的脸色,程宗扬算是知道他为什么吓成这样了。
李辅国虽然是个太监,但实际掌握的权柄甚至还在唐国这位皇帝之上——唐国六年换了四个皇帝,李辅国可只有一个。
真论起来,李辅国在黄巢之乱前就手握大权,活活送走六位皇帝,无论风云变幻,这位博陆郡王始终安如泰山。
徐君房卷到这事里头,只怕比在咸阳还危险。
毕竟在秦国,他站的胜者组,有惊无险。
唐皇与宦官集团的角力,怎么看都是前者输面居多。
在徐君房央求的目光下,程宗扬沉吟半晌,问道:“你占了吗?”
“我哪儿敢啊!”
“你怎么出来的?”
“我在宫里待了几天,越待越怕,最后跟皇上说,大明宫阳气太盛,我们方士求真,讲究清净,我得回驿馆,闭门斋戒,才好尽快恢复法力。皇上这才答应送我回来。我到驿馆听说你来找过我,换了衣服就摸来了。”
徐君房眼巴巴看着他,“老大,这事儿咋整?要不咱们跑吧,这事闹不好就得掉脑袋。”
“别急。唐皇既然请你占卜,肯定不会现在就动手。”
“我怕的不是这个。我是怕那位……”徐君房指了指头顶,“听到风声,先砍了我的头。你不知道,唐国宫里的太监都是一窝一窝的,一个大太监,下面上百个干儿子,上千个干孙子,还有重孙、玄孙、灰孙……家法比王法都厉害。我在宫里那几天,放个屁都瞒不过他们。”
程宗扬只好安慰他,“你先回驿馆,哪儿都别去。我来想办法。”
“要是有旨意宣我进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