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她算计了谢珩,还是谢珩早有预料,顺势而为,然后借她和郡主之手行事。
她不由自主凝视着谢珩,对方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垂眸侧脸看着她。
与她神色复杂,心绪不平的模样不同,青年漆黑的眼底一片漠然,有的只是上位者的对下位者的轻视。
他似乎看出自己正在揣度他的心思,幽深的眸光如冬夜的积雪,密不透风的打在她身上,像是无声警告——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和反抗,那些幼稚的手段,他都看在眼里。要乖乖做棋子。
他毫不在意自己是否知道他的谋划,或许在他眼里,她只是颗美丽的棋子,毫无威胁。
谢苓脑海中闪过林华仪那张温婉的、痴恋谢珩的脸,心头忽然涌出一股寒意,蔓延至四肢百骸。
什么青梅竹马,什么心意相通,都是假的。
林华仪若是知道谢珩结识她,自始至终都是为了扳倒林太师,该如何作想。
他眼里只有权势。
梦里的她与林华仪似乎也并无不同。意外被王闵夺了贞洁纳为妾室后,失去了价值,就被一弃了之。现如今他三番五次护着自己,只是为了让她死心塌地为他做事。
她莫名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只是梦里直到她死前,林太师都未出事,谢珩动作也没那么快。
想必是她做的改变,让原本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出现了相应变化。
也不知是喜是忧。
二人间气氛凝固,又似涌动着无声的暗潮。
谢珩与她对视了少顷,直到谢苓面色苍白,他才收回视线,
谢苓浓卷的睫羽低垂,漂亮的杏眸是死一般的沉寂。
马车外的大街喧闹不已,可她只觉得满身凄凉。她用帕子慢慢擦拭着被汗濡湿的掌心,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方才他漠然审视的眼神,实在令她心悸。
平淡眸光之下,是让她心惊胆战,生不起反抗心思的冰冷警告。
谢苓觉得,她是太过自信,且锋芒毕露了,从今天开始,她要好好做“听话乖觉”的棋子。
马车一路慢行,一个时辰后进了谢府,停在了言琢轩门外。
谢苓静静坐着,不过问谢珩为何不管孙向荣的事,也不问他为何不去云袖楼,一副被威慑到的模样。
谢珩放下书卷,看着眼前乖顺的女郎,心下满意,主动解释道:“入夜再去云袖楼,至于孙向荣的事,我一早就吩咐人去办了。”
谢苓点头,似是有些怕谢珩,轻声道:“苓娘知道了。”
谢珩眼神凝在她艳若桃李的面颊上,忽然有些烦躁。
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冬日冷淡的日光透过马车窗纱笼罩在他面上,原本如玉的肤色显得有些冷。
谢珩定定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掀开帘子。
冷风灌入,他宽大的袖摆被吹起,腰间的环佩随下车的动作相
撞,清脆作响。
谢苓不知他为何突然有生了气,自己明明已经装得很乖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