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还弃养?”老板鄙夷道,“不管如何补偿,弃养就是原罪,既然养不了,当初为什么要收留呢?宠物的一生很短暂,还以为自己终于有家了,结果又要流浪。”
老板娘拍拍他肩,宽慰说:“这不是还有我们嘛。”
“可主人在宠物心中的地位,是谁都替代不了的。”他叹气。
而蛋黄不知是否是听懂了,极小声地嘤咛了几句,像在呜咽。
检票闸机前排着长长的队伍,一年接近尾声,过往乘客基本上都拎了行李,个别还扛着包袱土特产,几人成群全家出动。
唯有秦榛左手握着车票身份证,右手拿着手机,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带,双手插兜凝望前方不断滚动的大屏,一袭黑灰隐在烟雾之中,形影单只,更添清冷。
检票提醒在大厅响起,蜿蜒的队伍仿佛刚被疏通的水流,淤积消散,缓缓往前流动。
通过闸机后,秦榛将电话卡从手机中取出,掰成两段,与核销完毕的车票存根一同丢进了垃圾桶。
鸣笛从积满乌云的远方而来,轧过颠簸铁轨,载着许多攒动的心,又往另一个远方而去。
前路是晴是阴还是雨,他已经不期待。
午休后,姚新月正给诊疗室的花草松土,收到了一条彩信,她捞起手机放大看了看,一通电话紧接着打了进来。
“哎呦!大表舅!”她笑嘻嘻地说,“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想我的风吹到我这儿来了?”
“少贫嘴。”温吟知没心情和她聊闲,“发给你的图片看了吗?那是什么药?”
“唔……安眠药啊,不过这是进口的,而且一般只针对严重失眠,在市面上不太流通。”姚新月解释完,又奇道,“你从哪里看到的?不会是你要吃吧?我可提醒你,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这药副作用很大的。”
“不是我,是一个朋友。”他隐晦地回答。
“哦?”姚新月瘪嘴,“不信,你哪有什么朋友。”
“……好吧,是秦榛。”自知瞒不过,温吟知只好道出实情,“我在他家看到的,保守估计他已经吃完一瓶半了,前几天晚上他喝醉……”
“喝酒?!”她大惊失色,“别的忌口不说,吃这个药是绝对不能沾酒精的!那后来呢?!他没出现什么不良反应吧?”
“后半夜吐过一次,发了低烧,酒醒后就把我轰走了。”回想起那晚的场景,他只觉头疼,“他也就醉着还算听话,平时倔得很,反正我拿他没辙。对了,他不是之前在你那儿做过检查吗,结果怎么样?”
“病历是病人隐私,不能随便透露的。”姚新月严肃拒绝。
温吟知表示理解:“你只要告诉我该怎么做就行,别的我不多问。”
“总之要多陪伴,要是能带来接受治疗就最好了。”她想了想,又委婉地补充,“还有就是……尽量别让他离开视线太久,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吃药又酗酒……总给人一种不太想活的感觉。”
“你说什么?”姚新月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到最后他没能听清。
“可能是我多虑了吧。”她没再复述,而是说,“如果有天你发现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其实不是那些不重要,而是他什么都不想要了。”
包括他自己。
“小温,手脚麻利点,待会儿还要去参加师兄的庆功宴呢。”
温听回过神,把收纳箱搬到小推车上,随口问起:“师姐,是庆祝什么的啊?怎么从前没听说过。”
“大师兄申博成功了,虽然还是在咱导门下。”女生凑近温听,悄悄耳语道,“但据说导师手里有个交换名额,师兄想争取一下,所以才组了这个局。”
“是嘛。”他兴致缺缺。
女生当他是没听明白,拍了拍他背,宽慰道:“嗐,这学术上的勾心斗角可不比职场少,你之前是秦教授的独苗苗,不懂也正常。”
一提起秦榛,他感觉自己心脏又在抽痛。
“秦教授可是咱导的得意门生呢,真是可惜了。”女生仰天感慨。
“那个,师姐。”温听看向凌乱的工位,“我还有好多东西都没收拾呢,劳烦你把我的恭喜带到,庆功宴……我就不去了。”
女生满脸不解:“但……这次大师兄可是下了血本,订的是五星饭店的位子,不去多遗憾呀。”
温听还是摇头,态度坚决。
“那行吧,你搬完之后记得锁门贴封条。”见说不动,她只好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