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之余,二夫人也没忘自己的初衷,要回老太太那半副嫁妆。
隔壁寒暄过后,开始推杯换盏,所说全是政事。二老爷几次插话,想把话题往老太太嫁妆上引,都被老太爷巧妙截断。
就知道老太太偏心长房,老太爷也是一样。二夫人赌气,扬声对石静道:“掌珠啊,正好太子来了,你过去问问嫁妆事。”
宝珠更是绿茶,火上浇油:“大姐姐刚才说太子最近手头紧,昧下了你的嫁妆,可我觉得太子不像是个贪财人。”
二老爷想钱想疯了,竟然在隔壁呼应:“是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掌珠你过来说清楚。”
石静:“……”
石静还能怎么办,缓缓起身走到屏风那边,正好对上胤礽戏谑的眼。
嫁妆事,是她求了他帮忙。他痛快地帮了忙,她却在背后蛐蛐他贪财,强占未婚妻嫁妆。
虽然没有明说,也会让人往那方面想。
明知道家里人胆子小,不敢往外说,石静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胤礽。
回给他一个歉意的眼神,石静垂眸,朝胤礽福了福。再站起身时,听他道:“掌珠说得没错,我最近花销多,经常缺银子使。”
见石家人一脸震惊,包括掌珠都朝他看过来,胤礽不紧不慢地解释:“皇上派了制药的差事给我,却没有拨银子过来,我只能自己掏钱办事。”
去年皇上得了疟疾,病情危重,药石无医,幸得西洋传教士拿来金鸡纳霜,方才药到病除。
他当时并不信任西洋人,拿到药迟迟没送到皇上面前,而是扔给了明珠和索额图,让他们试服。
就这样耽误了几天,让皇上多遭了几天的罪,身体甚是虚弱。
明珠因此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对他明褒实贬,暗示皇上他这个太子有不臣之心,妄图取而代之。
他以为皇上不会在意,谁知皇上几日不肯见他,免去了他监国的差事,把他丢给西洋传教士,让他跟着洋人一起研制金鸡纳霜。
还让西洋传教士带话,说他既然热衷此道,就遂了他的意。
给了差事,却不肯拨银子。
太子每年有两万两例银,维持毓庆宫,詹事府和他本人日常开销不成问题,若再加上一个费钱的差事,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那是一种可以治愈疟病的西洋药,洋人管它叫金鸡勒。炮制方法倒是不难,成本也不高,费钱的地方在于这种药原料大清没有,周边邻国也没有,只能派人漂洋过海去南亚美利加州去买。”
运费比炮制的花销还高。
再加上那个西洋传教士也是个半吊子,连着炮制几次都没成功,就快把他家底掏空了。
偏那传教士天生一张巧嘴,颇得皇上看中,整天在皇上面前编排他,让皇上以为金鸡勒炮制不出来,都是他的问题。
皇上尽信,问也不问就停了他在南书房听政,理由是给他腾出更多的时间炮制新药。
若在年底之前,拿不出成果,皇上还可能免了他上朝站班。
可他又不会制药,太医院人压根儿没见过这种药,想帮忙都插不上手,而那个西洋传教士完全就是纸上谈兵。
胤礽心里着急,也没办法,只能一次又一次派人出海,花重金购买金鸡纳树,给西洋传教士练手,希望他们多试几次能成功。
吐了半天苦水,胤礽心里终于好受了一些。
太子把缺钱的原因说得如此细致,由不得众人不信。
二夫人听完一阵心绞痛,敢情他们家银子让太子拿去给西洋传教士练手。
多少钱也禁不住这么造啊!
如今不知还剩下多少,能拿回一点也是好的。
“刚刚掌珠说太子手头紧,我等都不敢信。”给二房打过圆场,不等老太爷和二老爷说话,二夫人急急道,“可是掌珠还没出嫁,就算她出嫁,她的嫁妆也是她自己。”
话说得含蓄,可不是蠢人都能听懂,没有哪个体面的人家会用媳妇陪嫁填家里窟窿。
见太子沉了脸,老太爷立刻训斥二夫人:“爷们儿还没说话,怎么就轮到妇道人家插嘴了!”
说着朝太子慈和一笑,继续道:“宫里又不缺银子,手头紧也是暂时的,太子总不会亏了掌珠陪嫁,你们一个个的不必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委婉的不行,改用激将法,胤礽见得多了,难免被激出反骨。
“那可不一定,这药一日做不出来,就得一日烧银子。我手头不宽裕,掌珠作为太子妃理应为我分忧。”他说。
脸皮堪比城墙拐弯,话也说得直接,把老太爷脸都气白了。
二老爷这时候出来打圆场,策略又是一变:“太子手头不宽裕,掌珠理应为太子分忧,可石家这些年坐吃山空,家里也快揭不开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