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皇宫到处都在走水,御花园这么多花和树,却是唯一没有燃烧的地方。没有发生异常本身,就是异常!”司主这样说着,冷汗却悄悄浸透脊背。
司天、司地二人站在司主背后,站位呈现三角形,手中各执法器,地上横七竖八地绘着封印牢笼。
人遇上厉鬼,杀不了,只能封。
这就是天然的劣势。
幽冥司的死亡率很高,历任司主几乎都死在任上。二百年里,司主换了三十五任,甚至有过十年死三个的先例。
换到他这一任时,时局反倒安稳下来。司主战战兢兢,在任上做了二十年,比之前历任都长,简直是奇迹般的存在了。
“我已经做好准备,今天死在任上了。”司主叹息一声,寻常的玩世不恭,此时也全然褪去,化为凝重之色。
司天、司地亦道:“我们亦如此。”
唯有一言不发的司鬼赵轲,手握伴他多年的惊堂木,向着那逐步浮现的黑影看去。
*
孤军深入,裴怀钧也在追寻“影将军”的本体。
他负剑前行,掐算不断变动的方位,很快就循着陡然上升的幽冥司灵术的气息,穿过幽暗的御花园,抵达这唯一没有燃烧的地方。
东君眼眸一厉,他窥见了那个不断扭曲嘶吼的影子。
……这道黑影,竟被限制在一个人的身体里。
是幽冥司里最年轻的副司主,人称“拍案惊奇”的司鬼,赵轲。
就在早些时间,司主打算以自己的影子为诱饵,吸引“影将军”再度对他出手时,几人中年岁最轻的赵轲冲了上去,直面黑影的侵袭。
惊堂木有镇鬼的禁制,对人不管用。
所以在确定黑影进入他身体的那一刻,赵轲直接剖开了肚腹,强行将惊堂木塞了进去,然后主动走进了那座预先备好的阵法。
“快、快、连着我一起封印——”表情因为疼痛而极端扭曲,赵轲俊俏的神情完全扭曲,那身不伦不类的紫色祭袍也被鲜血浸透。
他腹部的伤口处,被塞进内脏深处的惊堂木沾染他的血,接连发出金黄的辉光,同步打击着侵入的黑影。
果不其然,那将脱出的黑影哀嚎一声,也露出痛苦表情。
一只厉鬼竟然真的被他锁在了身体里,即使时间持续异常短暂。
“……幽冥司,每个人,都有……殉职的觉悟。”
“不止是你们……”或许是回光返照,赵轲把肠子往肚子里塞了塞,眼前发黑的时候,惊堂木也被他利用到极致,“连、连我也……”
三人知道这是赵轲用生命争取的时间。没有人废话,只是无声地流着泪,娴熟地展开封印。
正如他们无数次除鬼那样,有条不紊。
可就在此时,原本以为被封住行动的黑影,竟然又发生了异变!
随着那个痛苦的黑影从赵轲的身体里缓缓脱出,漆黑的斗篷无风自动,露出了他的一张脸。
不是剥夺自他人的脸,也不是一片血肉模糊,而是一张陌生的俊朗容貌。
只是这张俊脸似乎沉浸在痛苦中,神情扭曲恐怖,好似在经受什么非人的折磨。
“糟了,他要跑了——”司命神色苍白惨淡,人在厉鬼面前是何等无力啊,“即使是牺牲了同伴,也无法留住厉鬼哪怕一时半刻吗?”
再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封印就能初步完成,可是……
“铮铮——”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刻,剑光自天外而来,呼啸一声,穿透了那从瞳孔扩散的赵轲身上抽身一半的黑衣厉鬼面孔。
正中眉心。
“东君大人——”司主惊呼一声,在他看见东华剑的那一刻,就如同看见云破月来。
连天光都似乎在此刻明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裴裴来啦!好耶!
四鬼拍门大概15章左右。最近真的是天天生死时速,下班回家一坐下,不管不问就是敲啊。[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