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鬼占了鬼新娘的洞房。
他们相处时,虽然诡异了些,却意外的和谐。
裴怀钧被鬼藤放出来,衣绛雪在帮他揉腕上浅浅的勒痕。
厉鬼的双手拢起,是莹白冰冷的玉。
他一边吹鬼气,一边揉揉搓搓,心里却漫无边际地想:书生的手,骨节分明的,很好看,就是有些不像常年拿笔的书生……
裴怀钧被家鬼揉着手,垂着清眸,浅浅弯起唇,“小衣,鬼新娘呢?”
闻言,衣绛雪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神情飘忽一瞬:“可能,大概,也许……”
“被我啃掉了一部分?”
裴怀钧先前也没敢提他砍了多少只鬼。
他只想着把鬼新娘突然大批减员这件事糊弄过去,连谎言都编好了。
再说,除了棺材里的张老太爷,和发疯的鬼新娘之外。
没有证人证鬼。
他却没想到小衣也没忍住,下口咬走了一大块,也在他面前心虚。
鬼可不能乱吃东西,失控怎么办。裴怀钧拉过他,细细地检查他的鬼气变化,担忧问:“小衣吃了什么?”
衣绛雪小声坦白:“我看月亮,像一块脆饼……”
“我忍不住,就啃了一口。就一小口。”
他眯起漂亮的眼睛,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点点”的动作。
衣绛雪无辜脸:“后来,鬼蜮里的鬼很不讲道理,居然开始攻击我。我想用他们试试新的鬼术,好多鬼就突然跪下来,认我做大王。”
他捏拳:“我看他们可怜,就把他们收到麾下——”
裴怀钧哑然失笑,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也就是说,这片鬼蜮和里面的鬼,已经被小衣接管了?”
也难怪他们在洞房拉扯了半天,你侬我侬,却没有半只不长眼的鬼出来打扰,敢情全被小衣大王清场了。
当今鬼界,红衣厉鬼的强度也是一等一的,完全可以横着走。
衣绛雪挥一挥衣袖,就把别鬼的鬼蜮霸占下来,连小弟都收了一车,鬼新娘还得硬吃这个亏。
当然,张老太爷也不遑多让,犯在东君手上,不得不被神仙封在棺材里装尸体。
任哪只鬼碰见他们这么离谱的一对,都会觉得流年不利,背透了。
裴怀钧夸奖教育:“小衣最厉害了。”
衣绛雪很喜欢听书生夸他,缠住他的臂弯,黏着半天不放,炫耀:“刚才我到处开盲盒呢。只要开出鬼,就收做手下。不听话的,就杀掉。”
“书生,待会,我给你看看我组的戏班子!他们可会弹曲子了。”
衣绛雪郁闷:“就是我一直没找到出去的办法……”
“对了,裴,你在张家古宅遇到鬼了吗?”
裴怀钧被唤的耳根子发软,心里甜的不行,眸光似淌水,由着小衣在他身上挂着。
“遇到了。”他轻抚厉鬼流丽的长发,滑滑软软的,瀑布一样。
书生又撩起一缕,往自个的手腕上缠,“没有小衣的保护,我怕极了,举步维艰,勉强活下来。”
衣绛雪爱听,频频点头,“那是,你身上这么浓烈的紫气,会被坏鬼盯上的。没有我的保护,该怎么活呀。”
裴怀钧笑着点头,“小衣最厉害了,我是离不开小衣的。”
衣绛雪得意地挺挺胸口,“对了,你遇到了什么鬼?”
裴怀钧半真半假地开编:“那座办白事的张家古宅里,到处都是穿丧服的鬼仆。好几个张家鬼怪起尸,为首的是个中年的鬼,手持一把斧头,四处游荡,很是凶恶。到后来,古宅四处都不安全,连张老太爷的棺材都有了动静。”
“灯油彻底用完之前,我趁机在偏院里躲藏了起来。还好跑得快,才没有被鬼抓走吃掉。”他说。
衣绛雪很生气,攥着他的衣袖:“不许吃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