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提裙上车,对诙道:“先回去。”
两人回到府邸,还未入内密谈,婼便脚步匆匆迎了出来,见她满脸喜色,楚越往屋中望了一眼,问道:“白起来了?”
“对,你的白起来找你了!”
楚越心情一时凝重,看了一眼诙,“你先下去吧,晚些时候再来见我。”
“是。”
楚越每一步,都走的沉重,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白起,又或者说,她还没有完全想好。
君子一诺,驷马难追,食言而肥,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白起和得罪张仪之间,她还没有想好。
得罪了宗室,又要利用、得罪相国,楚越觉得,自己可太行了。
她真的还想在秦国混吗?
怀着纠结,楚越在离白起数步远的距离停下脚步,蹙眉打量着他,他来的匆忙,连甲胄都不曾换下,枣红戎服,外罩轻便漆甲,双板长冠,罩住编髻。
见楚越望着自己,白起低头,左右看了看自己,没看出什么异样,抬眸,望向楚越的视线狐疑。
“怎么了?”
楚越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若有所思,白起更困惑了,须臾,他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垂眸,又抬起,漆黑的眼睛注视楚越的眼睛。
白起望着楚越,试探性,缓缓展开手臂,楚越往前走了两步,又止住,她深吸口气,到底还是朝他跑了过去。
她扑进白起怀中,那双有力的手臂随之合拢。
爱人的怀抱温暖坚实,楚越埋首白起怀中,勉力平复内心对未知的恐慌。
张仪在忽悠人的时候,一定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人忽悠。
不管了,他该。
出来混,一报还一报。
白起紧紧抱着楚越,他明显可以感觉到怀中人的脆弱,那是一种介于愧疚与恐惧之中的情绪,一如她当年第一次杀人时的样子。
只是,比那时候少了很多恐惧,也不如过去愧疚,她变得镇定、稳重。
楚越一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白起想。
但他什么也没有
问,只是抱紧了她,等着她先开口。
“我不想这样。”楚越在白起怀中道。
白起低头,望向怀中人,楚越抬眸,凝视白起深黑的眼睛,蒙上层雾气的眼中,目光坚决,“这不是我原本的计划,可是已经走到这步,就不能再停下。”
一个人是杀,十个也是杀,千百,也不过数字。
摧毁敌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摧毁他的□□,人一旦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敌人死了,她才能活。
是他们错在先。
楚越这么告诉自己,心中愧疚愈发减弱,杀心逐渐坚定,她才不在乎孟氏有多少人,有多少人会因此无辜受牵。
“你原本,打算做什么?”
楚越眨了眨眼睛,垂眸认真想起来,那些计划,理想得像是白日梦。
“我原本……打算离开秦国,去找张仪,想办法,在魏国出名。”
楚越本来打算效仿张仪,挟秦威势去往他国,而后再积累他国威势,回到秦国,只要她对君主的依赖性降低,君主对她的控制也会相应减弱。
在秦国长大的孤儿,只依靠于秦王,可是如果有另一位君王也欣赏她,高位以待。两位王之间竞争,那楚越还愁人会催婚吗?
去往他国做官,需要更大的名声。
毕竟,秦国本土品牌,和国际通用品牌,还是有差距的。
战国没什么做官的机会,不打仗,只能想办法营销自己,让自己成为名士。
只有成为名士,才有让别国君主听到的机会,才能获得试用期资格,以待转正。
楚越在秦国,没等到扬名列国的机会,先等来赐婚,这打乱了她的计划,她只能仓促逃离秦国,去往别国,等待时机,再修练出一些‘名’。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没有走出秦国疆域,稀里糊涂,进入了军营。遇见了你,还意外,接触了军功,我最终,还是在秦国实现了自己的计划。”
虚名,当然没有军功切实。
她参与战争,要的不是军功爵,是名。
能扬名列国,让列国为之侧目,虚位以待的名,然后,再挟列国之势,对秦王产生一定制衡。
想到这里,楚越愤恨道:“他们该死。”
原本可以相安无事,非要打破她的计划。
新的计划
“如果有一天,我对不起你,你会恨我吗?”楚越忽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