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囚鹰本以为自己在谢府不会睡得好,谁知一沾床就睡了过去。
等到翌日日上三竿,鸟雀呼晴,她才睁开了眼。
看到陌生的床幔,傅囚鹰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被捉到谢府来了。
那个混不吝的谢府女君不知底细,武功奇高,还多番戏耍自己,更甚至还强迫自己签了卖身契——
昨晚进了谢府,谢安玄就拉着傅囚鹰进了书房,拿笔洋洋洒洒写了两张“卖身契”,让傅囚鹰在末尾写下名字,又盖了手印,印了章。
等墨干了,她一张给了傅囚鹰,一张自己收好,便笑嘻嘻地带着傅囚鹰去了院子引人沐浴入睡。
傅囚鹰也是那个时候知道了这人的名字——
谢安玄。
“傅囚鹰?
“傅大人的名字跟傅大人这个人一样,很是矛盾啊,是囚住苍鹰,还是被囚住的苍鹰呢?”
这人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然后就靠着解读自己的名字,问了她一个直击心灵的问题。
我是被囚之鹰,还是囚鹰之人?
自她九岁习书起,做人门生十年,为人幕僚十年,在龙飞镇浑浑噩噩又是十年。
她想飞,可她之上是倒扣的五指山,而非她供翱翔的苍穹九天。
无论是传道的师长,又或是本该是同僚的刘平之,亦或是她所效忠的伯乐青王,他们所组成的,是她头顶上的刀峰剑岭,而非天空。
孤鹰折翅,长困千仞。
傅囚鹰眼中倏地清明一瞬,一双如鹰的利目极具危险性地锁定了谢安玄。
“不过,无论傅大人是何种处境,我都会为傅大人重开一片天,供傅大人扶摇直上。”
谢安玄唇角的弧度不变,她和傅囚鹰的目光相撞,一道锐利如鹰,一道锋利如剑,一道眼含探究,一道如海包容。
“重开一片天?谈何容易。”
“傅大人不信?”
“是。除非哀帝在世。”
傅囚鹰的外祖母就曾是前朝官员,傅囚鹰对外祖母回忆中的那个时代,向往,甚至是渴望。
“那再造一个‘哀帝’不就行了?”
傅囚鹰眸光一顿,这人话说得过于容易,以至于听到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语,她心中竟生出一种这人所言有几分道理的想法来。
但反应过来了,傅囚鹰还是毫不留情地驳斥:“说得轻松,你可切实了解过天下局势?
“你可知大长公主是何地位?你可知我前主上是谁?你又可知如今朝堂势力几何?周边邻国与当朝又是何种关系?”
傅囚鹰一连串的诘问脱口而出,她的目光始终如捕猎的鹰一般聚焦在谢安玄身上。
那人依旧笑得随意,目光依旧平静似渊,却又莫名显得张狂。
“大长公主是陛下之臣,此次出行,明为游山玩水,实为考察各地;
“傅大人前主上,是青王,对吧?
“如今朝中局势为三王相争,但陛下不愿放权,重用宦官,又有以丞相为代表的一众官员在旁观望,此即为朝中五大势力,当然,如果算上傅大人的前主上青王,那得有第六股势力;
“而我朝周边有四国,焕国、霖国势弱,月柏崇武,屹朝国土最大,我朝与四国皆有接壤,看似最不安全,实则恰是飓风风眼,如若各国混战,在初期最为安全的,当是我朝。近年,各国皆有冲突,但离真正开战还要差一个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