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心头那点狂喜的金光瞬间碎裂。
她感觉到,那目光里的灼热,是另一种更令人难堪的审视。
她这样的微末宫女,只需懂得伺候主子,谨守本分便够了。那些‘亭亭嬿婉’的风雅,于她,皆是虚妄,皆是僭越。她只需像一件精致的器物,有个好听的名字,供人赏玩品评便是,内里的乾坤,却与她毫无干系。
“你姓什么?”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魏嬿婉心头又是一紧,不敢迟疑:“奴婢,魏氏,满洲正黄旗包衣…”
“魏氏这个姓氏普通啊。”皇帝沉吟片刻,目光胶着在她低垂的一段颈项上,“不过出身上三旗,身份也不算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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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瞧得如同芒刺在背,本能地想避开,却只能更谦卑地躬身:“奴婢虽是正黄旗包衣出身,但阿玛没得早,也没有争气的兄弟,实在,算不上好门第…”
“呵,”皇帝轻笑一声,“门第的高低,前人留下的不过是块敲门砖。真正的高下,是要靠自己去争,去搏的。”
魏嬿婉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微光,被“不必懂得”浇灭的星火,又死灰复燃般跳动了一下。
“皇上,奴婢一个弱女子,真的可以吗?”
皇上不回答,只说:“朕记得有句诗,倒是应景得很——‘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魏嬿婉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那张近在咫尺的的脸。她是不懂诗词,可她懂‘欢娱’本不该出现在这段话里。
皇上比她大了整整十六岁!
男子于十三四岁便会安排通房丫头,说句难听透顶的…,做她的阿玛都使得!
如今那句‘亭亭似月,嬿婉如春’的美好,也都被‘欢娱在今夕’彻底撕碎去。
她所渴望的‘懂得’,她所向往的‘重用’,在帝王眼中,最终都指向了那锦帐深处的‘欢娱’。
魏嬿婉死死咬住下唇,脸色褪得比地上的雪还要惨白,棉坎肩再也无法抵御这彻骨的寒意。
短暂的沉默在风雪中凝固,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压迫。终于,皇上似乎欣赏够了她‘羞涩’模样,淡淡吩咐道:“起驾吧。”
“起——驾——!”
直到那明黄消失在曲折的小径尽头,四周只剩下风雪呼啸的声音,魏嬿婉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筋骨,身子猛地一软,几乎瘫倒在冰冷的雪地上。
她匆匆忙奔向钟粹宫。
一丛覆雪的太湖石后,海贵人裹着一件银鼠灰的斗篷,静静地立在那里。
寒风卷过,吹动她斗篷的毛领。她缓缓抬起手,随意地搭在身边一株探出假山的枯枝上。
指尖微微用力。
“喀嚓!”
早已冻得硬脆的枯枝,被她生生从中折断,露出里面干枯白的木芯。
一直屏息侍立在她身后的宫女叶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低呼:“主儿”
海贵人却恍若未闻。
她缓缓松开手,任由那半截枯枝无声地落在脚下厚厚的积雪里,砸出一个小小的坑洞。
“叶心,你瞧。”
她微微抬了抬下巴,指向魏嬿婉离去的路径。
“这宫里,怕是要出第二个阿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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