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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悲秋(第1页)

秋意日深,寒霜渐重。

魏嬿婉正擦拭铜鹤香炉的爪趾,炉膛内积着昨夜的冷灰,指尖拂过,便沾了一层死寂的霜白。

忽见太医,提着药箱自钟粹宫外匆匆而过,直往长春宫方向疾行。领头者须梢尚垂着未拭净的汗珠,她忙将头埋得更低——那汗气混着参片的苦辛,沉甸甸地压下来,竟令满院秋海棠都蔫垂了娇瓣。

长春宫的门槛,再次被永琏阿哥急促而微弱的气息越过。沉重的宫门在太医们身后合拢,却关不住一种无声而沉重的东西,迅弥漫开来,压得整个宫苑透不过气。

隔着厚重的锦帘,皇后娘娘那素日里最是端稳持重的清音,竟带上了难以抑制的颤抖:“如何?究竟…究竟如何?”

殿内死寂片刻,唯闻更漏单调的滴水声。

终于,太医的声音断断续续飘出帘外:“禀娘娘…阿哥此症根深蒂固,怕寒气,怕尘絮,若是能一路保到明年夏天,便大有转机。”

“…”

众人脸色霎时惨白如纸,彼此目光仓皇一碰,旋即惊恐地垂下。

殿内的空气陡然凝固,连一根绣花针落地都嫌太响。

皇后背脊挺得笔直,可那张面庞已血色褪尽,只余下一片惨白与冰冷。她放在膝上的手,指甲深深掐进凤穿牡丹纹锦缎里,骨节因用力而嶙峋突出,泄露着那强行压抑,却已濒临崩溃的惊涛骇浪。

消息无声地蔓延开去。

往日里或明争暗斗,或笑语嫣然的嫔妃们,都敛了神色,行走间脚步放得极轻,连衣袂的窸窣声都刻意压低了。在长春宫请安时,言语更是斟了又斟,唯恐一丝不慎便触痛了皇后。

安华殿骤然成了宫中最忙碌的去处,从晨光熹微到暮鼓沉沉,仿佛要将所有的祈愿都化作青烟,直抵那渺茫的云端神佛座前。

魏嬿婉裹紧了身上的夹棉坎肩,与两个负责洒扫的小宫女并头走着。

灯笼的光晕在青石板上投下三人模糊晃动的影子,拉得细长,又被风揉皱。四下寂静,唯有她们鞋底摩擦地面的轻微声响。

确认无人,方敢碰头私语。

“我认识个姐姐,就在殿外伺候茶水,她说,皇后娘娘自打昨儿进去,就一直跪在佛前,蒲团都没挪动过。”

“真的?那怎么行,就没人劝一劝吗?”魏嬿婉一双秋水明眸在昏暗光线下倏然睁大。

右边瘦高些的宫女立刻嗤了一声,带着几分过来人的世故和轻蔑:“劝?哪有人敢呐!”

她斜睨了魏嬿婉一眼,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

“让你去,你敢吗?那可是皇后娘娘!心尖上的阿哥病成那样,谁这时候凑上去,不是往刀尖上撞?”

“你是不晓得,安华殿今日那香火,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师傅们念经念得嗓子都哑了。”

魏嬿婉不语,寻常人自是不敢劝的,那皇上呢?

皇上是皇后的夫君,是永琏阿哥的阿玛,他是这紫禁城唯一的主宰,是唯一能越过那森严的规矩,能抚平皇后剜心之痛的人!

看着自己的结妻子形销骨立地跪在佛堂,看着自己的嫡子挣扎在生死边缘,他就忍心?

他就不该去把那摇摇欲坠的人扶起来,哪怕只说一句“保重凤体”?

又或许是说了吧…,天子亦是人父,亦有丧子之痛。

思绪不受控制地滑向另一个角落,永璜也是皇上的儿子,可这个孩子,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几经波折,才辗转到了纯嫔娘娘身边,得了一隅安身之所。

那些暗无天日,提心吊胆的日子里,这个高高在上的阿玛又在哪里呢?

她仿佛看到曾经那个瘦弱的孩子,在无人问津处瑟缩。然后,那个所谓的‘阿玛’出现了,像在库房里随意挑选一件蒙尘的旧物,‘突然’想起了这个儿子,‘突然’在一群人里要他选养母。

真的是这样‘突然’地,就疼爱起永璜了吗?

那疼爱来得太突兀,太不合常理,倒更像是,永璜‘突然’有用了。

这滋味,她太懂了。

紫禁城外的那个破落小院,何尝不是另一个宫廷?她的额娘,为了那个能传宗接代的弟弟,又何尝不是这样待她呢?

她若能给家里带去银子,哪怕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哪怕是她在四执库冷水里浸泡得烂掉的手拼命浆洗换来的,她便得一句口头上轻飘飘的‘乖女儿’。

那声音里又有多少真心?不过是对那叮当作响的铜板的欢喜罢了。

她若不能给家里带去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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