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时,恰好捕捉到皇帝眼中一闪而过的疑虑。
哪里是染了风寒。
分明是被时岁的人拦在宫门外,此刻正被“请”回府中赴死。
“启奏陛下。”沈清让突然上前,“臣请增派金羽卫护送太子殿下回京。”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这话分明是在质疑丞相早已安排妥当的护卫。
皇帝握紧龙椅扶手,指节发白:“爱卿这是何意?”
“青城山近日雪崩。”沈清让面不改色,“为保殿下安危……”
时岁用折扇掩住唇角笑意。
好个沈清让,这谎撒得比他还要娴熟。昨夜暗卫分明来报,青城山晴空万里,哪来的雪崩?
“准奏。”皇帝轻飘飘的挥了挥手。
退朝时,苏涣悄无声息地凑到时岁身旁:“你猜的不错,锦囊里除了药丸,还有封给太子的密信。”
时岁挑眉:“写的什么?”
“说你要毒杀太子。”苏涣压低声音,“让太子提前服下解药,在宫宴上栽赃你毒杀储君。”
“真有意思。”时岁轻笑,目光落在前方沈清让挺拔的背影上。
那人耳力极佳,想必早已听得一字不落。
“将军——”他突然扬声,折扇展开,“不是说好去城西买发带?”
时岁三两步追上沈清让,指尖勾住对方腰间玉带:“顺道在醉仙楼用个午膳?”
沈清让侧首,正对上时岁含笑的眼。晨光那双桃花眼里洒下细碎金芒,仿佛盛着整个初春的蛊惑。
沈清让眸光微动,目光在时岁含笑的眉眼间停留片刻,终是几不可察地轻叹一声:“走吧。”
时岁得逞般勾起唇角,折扇展开,施施然跟在沈清让身侧。
二人并肩穿过宫门时,守门的金羽卫纷纷低头,不敢多看。
“箫启明那老狐狸……”时岁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只有身旁人能听见,“将军觉得,他会乖乖赴死吗?”
沈清让脚步未停,只淡淡道:“他活不过午时。”
时岁挑眉:“这么肯定?”
“你的手段……”沈清让侧目看他,“我信。”
时岁一怔,随即笑出声来:“不亏是我看上的人。”
他
折扇轻摇,眼底闪过一丝赞赏:“若是他不死,明日我便将他私交十九将的密信捅到御前。”
“诛九族的罪证。”沈清让接过话,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今日的天气。
时岁忽然停下脚步,伸手拽住沈清让的袖角:“将军,你今日……”他歪头打量对方,“话格外多啊。”
沈清让垂眸看着那只揪住自己的手,玉白的指尖在绛紫色衣袖上格外醒目。
他沉默片刻,忽然反手扣住时岁手腕:“不是要去醉仙楼?”
时岁被他拽得踉跄半步,却笑得愈发灿烂:“将军这是……等不及要与本相私会了?”
沈清让没有回答,只是握着他手腕的力道又重了三分。
宫墙外,阳光正好。二人的影子交叠在一处,分不清是谁缠着谁。
时岁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凑到沈清让耳边轻声道:“对了,那发带……”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侧,“我要挑条最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