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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佑霖看着他这副疯魔又决绝的模样,龙眸半眯,片刻后缓缓道:“可以。”
“但朕要皇叔,即刻交还龙印。”
沈长风默了默,喉结滚动:“好。”
与此同时,远离京城喧嚣的一辆玄阴宝马拖拽的宽大马车内,四周镶嵌的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
楚惊鸿正襟危坐,双掌抵在谢绾秋背后,精纯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她体内。
谢绾秋悠悠转醒,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一般疼。
她迷迷糊糊中察觉到衣衫不整,下意识地想拉拢衣襟。
楚惊鸿感受到她的动作,缓缓收回内力,睁开眼,却在她拉扯衣衫的瞬间,再次瞥见她光洁背上那一片触目惊心的旧鞭痕。
他深邃的眸子骤然缩紧,原本要移开的视线顿住,伸手一把按住她想要遮掩的手。
“别动。”他清冷的声音带上一丝喑哑。
下一瞬,他的指尖轻轻拂过一道最深的旧伤,眼神晦暗不明:“为了一个沈长风,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值得吗?”
谢绾秋猛地抬眼,眸中是从未有过的清醒和决绝:“不值得。”
“若是能重来,我绝不会优柔寡断。当初在渔村初见,便该一刀杀了他沈长风!”
字字透着彻骨的寒意与悔恨。
楚惊鸿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气,不再多言。
墨影门有天下最好的大夫,亦有最奇效的伤药,不过数日,谢绾秋的鞭痕便淡去了大半,内伤也调理得七七八八。
马车碾过最后一段崎岖山路,在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雾前停下。
这便是墨影门的山门所在。
云雾终年遮蔽,只有在特定的时辰,由特定的引路方式才能看见真容。
寻常人便是寻上十年八载,也休想找到入口。
楚惊鸿小心翼翼将谢绾秋抱下马车,在他踏进山门的瞬间,两侧门中弟子的呼喊声震林樾。
“恭迎门主、少主回门!”
……
大启皇宫,太医院内,气氛凝重如铁。
吕太医颤巍巍收回搭在“谢绾秋”腕上的手,对着沈长风摇了摇头。
“王爷,恕老臣无能,王妃她……已仙逝七十二时辰,早已……早已回天乏术了。”
沈长风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死死盯着那张苍白无波的脸。
七十二时辰?
怎么可能,她今晨明明都还好好的。
他一遍遍抚摸那冰冷的肌肤,目光寸寸检视,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突然,他的指尖在“谢绾秋”略显僵硬的下颌处顿住。
那里有一道极细微的衔接痕迹。
若非他此刻心神激荡,目力凝聚到了极致,根本无从发现。
一股巨大的狂喜从他心底炸开,瞬间冲散了适才的绝望和痛苦。
这不是绾秋!他的绾秋没死!她还活着!
他眸中亮起光芒,一甩披风便要冲出太医院去寻谢绾秋。
“皇叔这是要去哪儿?”
赵佑霖与丞相不知何时已立在门口,声音不辨喜怒。
沈长风此刻满心都是谢绾秋,哪还顾得上他们,厉声道:“让开!”
赵佑霖冷笑一声,稚嫩的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森然:“皇叔将皇宫搅得天翻地覆,如今说走就走,未免也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他目光如刀:“吕太医已诊断摄政王妃薨逝,皇叔节哀。如今,也该将先皇留下的龙印交还予朕了吧?”
丞相立刻上前一步,义正言辞:“摄政王,皇上仁慈,才容你至今,如今,你不放权也得放权了!”
沈长风冷笑一声,将龙印从怀中掏出,甩进丞相的怀中:“拿去!”
说罢,他大步流星地往宫外冲去。
在他身影消失在宫门处前,身后突然传来赵佑霖冰冷刺骨的号令——
“御林军何在!给朕射杀摄政……沈长风,此贼意图谋反,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