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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谢知晏彻夜未眠。
他眼睛红肿,额头上的伤口结了痂,可心口的疼却丝毫未减。
天刚蒙蒙亮,他便强撑着起身,拖着满身伤痕,去操办叶锦川的生辰宴。
这是阮虞晚的命令。
他不得不从。
宴席摆在长公主府花园,红绸铺地,金盏银盘,比当年他与阮虞晚的大婚还要隆重。
宾客们陆续入席,窃窃私语声不断。
“听说长公主为了这叶公子,连驸马爷的体面都不顾了。”
“可不是?驸马爷丞相嫡子出身,如今却要替一个面首办生辰宴,真是可怜。”
“嘘,小声点,别让长公主听见……”
谢知晏站在角落,面无表情地听着,仿佛他们议论的不是自己。
他早已麻木了。
宴席开始,阮虞晚亲自牵着叶锦川入座,甚至亲手为他布菜。
叶锦川笑得高傲,时不时挑衅地瞥向谢知晏,仿佛在炫耀自己的胜利。
谢知晏只是沉默地站着,像一抹无声的影子。
宴至高潮,戏班子登台献艺。
前半场唱的是寻常的喜庆戏码,可到了后半场,戏子的唱词却渐渐变了味。
“我本是青楼男倌,却不想有朝一日,竟成了长公主的心上人……”
全场瞬间死寂。
叶锦川脸色“唰”地惨白,手中的玉盏“啪”地摔碎在地。
众人哗然!
“这……这唱的是叶公子?!”
“天啊,他竟是青楼出身?!”
“长公主怎么会看上这种男子?脏得很……”
叶锦川浑身发抖,猛地站起来,尖声辩解:“不是的!他们在胡说!我、我不是……”
可他越解释,众人的眼神越鄙夷。
终于,他承受不住,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锦川!”阮虞晚一把接住他,脸色阴沉至极,“宴会终止!送客!”
厢房内,太医诊完脉,低声道:“叶公子是急火攻心,静养便好。”
阮虞晚冷冷点头,转身出门,命人将戏子全部押来。
“说,谁指使你们唱的?”她声音森寒,仿佛下一刻就要杀人。
戏子们跪地发抖,起初咬死不认,直到侍卫动了刑,他们才痛哭流涕地招供。
“是、是驸马爷让我们唱的!他说……说只要毁了叶公子的名声,就给我们百两黄金!”
谢知晏瞳孔骤缩:“我没有!”
阮虞晚猛地看向他,眼底怒火滔天:“谢知晏!昨日锦川拿了你的玉佩,你今日就这般报复他?!”
“不是我!”他声音发抖,“我根本不认识这些戏子!”
“不是你还能是谁?”阮虞晚冷笑,“锦川的出身,只有你、我、他知道,难不成是他自己告诉戏子的?!”
谢知晏张了张口,却哑口无言。
是啊,谁会信他?
在她眼里,他早就是个恶毒的男人了。
阮虞晚转头看向刚刚醒来的叶锦川,语气稍缓:“锦川,你想如何处置他?”
叶锦川虚弱地靠在床头,眼底却闪过一丝狠毒:“他让我名声尽毁……那就以牙还牙,也让他尝尝当众受辱的滋味。”
他轻声道:“把他……绑到城楼上,吊一天!”
这句话如同一把尖刀,狠狠捅进谢知晏的心口,他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城楼……那可是全城最显眼的地方……
他堂堂相府嫡子,竟要被当众吊在那里,任人指指点点?
谢知晏眼前一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
他看见阮虞晚点了点头,听见她冷声吩咐侍卫,看见叶锦川嘴角那抹得逞的笑……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什么叫万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