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用身子挡住动作,但江槐也看得出来,她没在找东西,而是在整理他的衣服。
房间内很静,温念枔只能听到自己的手指摩擦过衬衫的细微声音。
她蹲在地上,动作像放了慢速,脑子里思考着要如何自然又不做作地站起来,再优雅而不扭捏地将衣服放回原处。
“温念枔。”
江槐忽然开口,声线像结了风霜,冷冽异常。
温念枔停顿了下,慢慢回过头去,本能地用身体挡住一片狼藉。
她嗓音很轻,“不好意思江老师,我还没有找到。”
抬眸的瞬间,正好与他幽深的目光对上。
江槐靠在门框边,偏着头,一瞬不瞬地凝视她。
那双乌黑好看的瞳眸里,没有温度,没有情绪,让人无法琢磨。
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悄然蔓延开来。
温念枔只觉得,那颗原本拉近距离的泪痣,此刻也变得冷淡漠然。
半晌,江槐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跟前,慢慢蹲了下来,将她以为藏得很好的衬衫拿起来,然后,打开另一道柜门,拿出衣架,慢条斯理地一件件挂好。
温念枔没敢仰起头看他,也没敢站起来。
原来,她自认为掩饰得很好的小动作和心思,在他眼里竟是这样的明显,让她无处遁形。
在他心中,自己一定很可笑吧?总是自作聪明地耍着那些拙劣的小聪明。
江槐将衣服重新挂上,缓缓合上柜门。
顷刻后,他伸出手,送到她面前,“不站起来吗?”
温念枔呼吸一滞,终是抬起了胳膊,放在他掌心里,咬了咬唇道:“对不起江老师。”
江槐扶着她,搀扶着她站稳,敛目望了她几秒,才松开手,“你为什么总是在道歉?”
“我……”
温念枔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江槐定定看着她,“你没有给我带来任何麻烦,任何人看到一个女孩子遇到那种事,都会那么做。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不需要和我道歉,况且……你知不知道,既然你不认识陆永思,他为什么要对你做这些?”
她目光愕然。
陆永思拿她手机那晚,刻意提到江槐,她就猜到他们之前多少有些恩怨,但是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最重要的是她不想给江槐带来任何麻烦。
她的牙齿轻轻咬了咬下唇,“我以为……”
“以为什么?”
江槐接过话,瞳眸深不可测,“以为我帮了你,陆永思会针对我,他比我红,就可以把我踢出剧组?又或是,今后处处为难我,所以你觉得内疚愧疚,怕连累我,不想让我插手这件事?”
温念枔一时惊讶,他什么都知道,她什么都瞒不住。
江槐:“我说过,陆永思是因为我才针对你的,如果你昨天真的出了事,你觉得我会好过吗?我可以什么都不管吗?”
温念枔微怔片刻,她从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说话。
一字一句落到温念枔心上,都像石子投射湖中,漾开了水面,在她心里叠起波纹,层层不断。
她只是一心想着,自己不能麻烦他,也没有理由麻烦他。
完全忽略了站在他的角度来看,是一个一直和他作对的人渣,不惜对另一个无辜的女孩下手。
江槐说得对。
如果她昨天出了事,他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她一直都知道江槐是全世界最好的人,尽管过了这么多年,尽管他早就不记得自己,他还是一样,对一个陌生人再次伸出了手,想把她拉出黑暗。
温念枔垂眸,刚想开口,却被一阵声音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