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多年,郑夫人甚少见到丈夫这般怒气冲冲的模样,知道以他的性子不会轻易生气,脸色逐渐严肃起来。
“老大媳妇跟我提了一嘴,估摸着老大也有些心动。”
“你去跟他媳妇说一声,他那里由我去说。”郑仁远脸色阴沉,“你还记得韦谦彦两次弄出天生凤命的流言,企图送孙女进宫,却每一次都被圣上驳斥的事情吗?”
听丈夫提起被罢官抄家的前首辅,郑夫人明白了,当即答应:“明天早上我就去说,也会跟彤儿说说,免得她年纪小,受她爹娘的影响而想歪了。”
“以后绝对不能再起这样的心思。”郑仁远暗暗长叹,“圣上早已不是当年的孩童,没有人能干预圣上的决定。”
郑夫人点头答了声好,见气氛有些沉闷,笑着转移话题:“难得的上元佳节,别老是想官场上的事情了,你瞧你,皱纹都多了好几道,这几日灯市越来越热闹,明天正月十六陪我去逛灯市。”
官衙尚未开笔,事务虽多却并无什么大事。
郑仁远想想之后的安排,一向板着的脸露出笑容。
“好,明天晚上陪你去灯市。”
第102章第一百零二章苦苦压抑
“你不用这么急。”
江望榆将记录的簿册夹在肋下,伸手替他在背后顺气。
“我在这里守着,不会出事。”
贺枢摇摇头,待气息稳定后,“我想早点过来陪你。”
“宫宴结束了?”
“是。”贺枢反握住她的手,“忙吗?这两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
“啊?我们前两天不是一直都待在一起吗?昨天傍晚才分开的。”
“但晚上我看不到你。”贺枢捏捏她的手心,“我很想你。”
耳尖徒然一热,江望榆抽出手,捂住耳朵。
“先、先当值……对,我们还要认真值守。”
贺枢看着她蹦远,故意背对着他,露出的耳朵却微微泛红。
他抿唇笑笑,走近,“我来看风象和下雪的情况。”
“好。”
毕竟在当值,江望榆秉持过往的认真严谨,除了趁休息的空隙与他闲聊两句,其余时间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观察天象。
太阳落山,天色渐黑,戌时将近。
观星台上又只剩她一人,等到下个时段来值守的天文生们,她客气周全地与为首的天文生交接。
“江……江姑娘。”
下了一半的石阶,听见后面传来的声音,江望榆止步,转身看向追过来的天文生。
很年轻,大概刚及弱冠,好像是去年腊月刚进入钦天监的。
“不知公子有什么事?难道是刚才的记录有误?”
“不是。”对方顿了顿,“明天江姑娘不用值守,是否有空?”
“没空,我约了人。”
江望榆直接拒绝,想起提前去角院等她的人,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压根没有发现对方失落的神情。
“既无事,我先告辞了。”
她保持相应的礼貌,略一作揖,匆匆跑下观星台,直奔角院。
屋里干净如新,皆无灰尘,像是时常有人来打扫。
点了灯,照亮桌上的两碗汤圆,饱满浑圆,色白如玉,漂浮在碗里,还冒着丝
缕热气,还有其他几碟模样精巧的糕点。
“今日元宵,宫里也做了汤圆,这个是白糖核桃仁馅,这个是红豆馅的。”贺枢解释,“你在家里吃了什么汤圆?”
“阿娘做了枣泥馅跟核桃仁馅的。”江望榆坐在榻边,“我想试一试红豆馅的。”
她舀起碗里的一颗汤圆,轻轻一咬,外层糯米软而薄,齿尖一碰就破开了,里面深赤色的红豆馅一下子流出来。
她连忙吮吸,舌尖猛地被烫了一下,小小地倒吸一口冷气。
“快喝水。”贺枢准备的很齐全,连忙端起一杯温水。
就着他的手喝了小半杯水,江望榆没有立刻吞下去,含着嘴里,缓过来后,“感觉里面放的糖刚刚好,不会甜得腻人。”
“那再吃两颗?”
贺枢在碗里舀了一勺吹气,估摸着凉了,小心地递到她的唇边。
她低头顺势一咬,红豆磨得很细,软糯香甜。
一连吃了小半碗,江望榆揉揉肚子,拿起另外一个勺子,学着他之前的动作,舀起一颗汤圆送到他的嘴边。
贺枢慢慢低头,视线牢牢锁在她的身上,眼眸深邃,又捏住她的手腕,准确无误地咬住汤圆,咀嚼几下,微微勾起嘴角。
“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