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闻意瞪着双眼:“这还不稀奇?”
张悬明嗤笑一声:“一时想不开殉情嘛,自古有之。有被情郎抛弃的,有殉情的,有被夫家磋磨过不下去的,人世间这种事多了去了,难道我还能一个个拦着不成?”
季闻意皱皱眉头,对张悬明这番话不敢苟同。
沈淮夜忽然开口,将两人吓了一跳:“之后呢?可有什么不寻常的。”
“之后?之后就家里领回去安葬呗。至于不寻常的……”张悬明说道这里,忽然想起来,“对了,灵州城里有风俗,枉死的未婚女子不能直接入殓,需得带上特殊的面具才能下葬。”
“戴面具下葬?”季闻意吓了一跳,“这算哪门子风俗?”
张悬明抓起茶杯润润喉:“我此前也从未听说过,不过不少地方都有未嫁女枉死不利家族的传言,倒也不稀奇。这戴上面具花环,像仙女娘娘一样下葬,往后能福泽家族,还有不少文人雅士传为美谈呢。”
沈淮夜冷笑一声:“无稽之谈。”
这笑得人背后凉凉的,张悬明顿时想被掐住了嗓子的公鸡,一双下垂眼小心翼翼瞄了他一眼,不敢乱说话了。
季闻意连忙追问:“面具可是出自顾家?”
张悬明点点头:“顾家可是灵州城的大善人,寻常大户人家遇到这种事情,哪个不是躲得远远的。”
季闻意和沈淮夜对视一眼,果然和顾家有关。
问完话,从衙门堂中出来,张悬明一路跟到门口,赔笑道:“两位仙师,刚才不是说,若下官肯答,有礼相送吗?”
沈淮夜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张悬明挤出一句:“比如……长生不老的仙丹……什么的。”
沈淮夜又要发出一声冷笑,季闻意连忙截住,从怀里掏出一枚丹:“这枚仙丹虽然不能长生不老,但也能延年益寿。”
张悬明顿时如获至宝地收下,连声道:“多谢仙师,多谢仙师!仙师下次再来啊!”
两人走出衙门,东方已经出现鱼肚白。
沈淮夜语气冷飕飕的:“你倒是手头阔绰,什么都往外送。”
季闻意嘿嘿一笑:“不过是让他拉上三天三夜的拉肚子药,师尊夜恼这个?”
沈淮夜不禁侧目,没想到季闻意竟然耍了那糊涂知府一道,他心下舒坦了些。
“本尊没什么可恼的。”
东方黎明,灵州城大街小巷里已经多了早起出摊的小贩,清晨的街景倒也别有一番趣味。季闻意手中还拿着那顶白纱幕离,瞧见路边馄饨铺子出摊了,偏头看向一语不发的沈淮夜:“师尊,早上了,您要不要吃点东西?”
话音刚落,季闻意肚子传来“咕隆”一声。
季闻意脸蛋微红:“一,一晚上没吃东西了。”
【师尊,饿饿!】
【求辟谷的师尊大人赏脸一起吃个饭吧~】
尾音落在沈淮夜耳朵里,微微拖长,似有满腔委屈。沈淮夜唇角微抬:“去看要吃什么。”
季闻意欢天喜地地坐到馄饨摊,要了两碗皮薄馅多的馄饨,一碟小菜。
眼下时辰尚早,只有早上出苦力的青壮年来此吃馄饨,摊子上陡然多了这两个面生俊美的男子,连摊主都不由地多看了两眼。在摊子上端茶送水的摊主女儿更是不由得频频看向两人,只觉得神仙画似的,好看的紧。
到底是饿久了,季闻意干瘪的肚子被馄饨香味勾起食欲,馄饨鲜美,一口咬下去胃里都熨帖了。季闻意埋头吃了半碗,一抬眸就发现沈淮夜慢条斯理地吃着,动作矜贵优雅。再一看,就看见摊主女儿在旁羞煞一张脸。
季闻意蠢蠢欲动,很想让沈淮夜把幕离带上。
沈淮夜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不得造次。”
季闻意心思歇了,小声道:“弟子哪儿敢啊?”
沈淮夜唇角轻扯:“你还不敢?县衙里扯着我的名头不是挺敢的么?”
什么住在九霄云外,不理凡尘,听得他都牙酸。
季闻意耳垂微红,嘴里咬着馄饨含糊道:“那不是权宜之计么。”
沈淮夜垂眸看着这小骗子,一碗馄饨就吃得他眉眼舒展,面皮白皙,耳垂薄红,那两片开开合合的唇瓣更是被馄饨烫得鲜红,柔软得不禁折磨。
“对了师尊!”
季闻意突然拔高的音调打断了沈淮夜的思绪,沈淮夜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一惊一乍的,说吧。”
季闻意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我猜那些落水亡故的姑娘里头,应当有不少同我一样的境遇,先在仙女庙被那黑心庙祝塞了伪装的黑符,仙女庙就在相思桥不远处,应当是不少人的必经之路。那些姑娘走到桥上,被河底的东西感应到黑符上的阴气,将人拖下水溺亡,造成不慎落水的假象。这些枉死的姑娘再由顾家制作面具入殓。”
“还是讲不通哇,为什么会留下残魂呢?”
碗中馄饨已空,沈淮夜停了筷子:“这就要问顾淮山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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