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到面上盖着何物时,赵负雪的脸彻底白了。
这血修,陡然把外裳脱下来,丢在了他的脸上。
少年君子,自然应对过思春少女的秋波暗许,小意温柔,收到的情书香囊数不胜数。
可从未有人把外裳丢给他,还兜头蒙在他脸上!
他面色铁青地把衣物抓下来,却见始作俑者指着他身后地枯枝,笑道:“歪了些,我本想丢到那儿去。”
除去外裳后,她露出了雪白的颈与手臂,少年的指节发出了咯地一声,他顶着一头乱发,咬牙切齿:“……”
“内脏的腐坏程度是从外到内的,”封澄查验道,“熏过腊肉吗?赵公子想必是没有这个经验了。李甲的尸身被魔气从外向内,慢慢侵蚀,从皮烂到肉,又从肉烂到五脏六腑,甚至说在心脏完全烂掉之前,他都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腐烂的。”
四周之人目瞪口呆,封澄起身,寻了个水洼洗了洗手上残血,道:“如此麻烦,如此凶残,多半是寻仇,人魔干的。”
世间之魔分大致分三种,分别为天魔、地魔、人魔。
天魔多为兽形,凶狠好战;地魔应世事而诞,较为强悍,据地不出,少见;人魔生于人之因果,以人化魔,生灵智,同鬼怪有相似之处,多为愁怨所结。
与人习性最近的,便是曾经为人的人魔。
它们曾拥有人族的生平,故有人族的聪明与残忍。
赵负雪沉思片刻,道:“人魔之成,必有怨生。”
封澄起身取过赵负雪手中衣物,一边穿,恰巧那取册子的小子便喘着粗气冲了过来:“……天机册,要,要到了。”
她接过卷宗与玉牌,笑道:“这世间怨气最足的地方,便是这里了。”
赵负雪的目光停在了她手中天机册上。
天机所的卷宗密密麻麻,大都以灵力破之,非天机师灵力不得查看,赵负雪弹指,一线灵力隐入玉册中,紧接着,卷宗打开,灵力乍现,二人面前霎时蹿出无数记录。
这些记录如烟海般浩渺,封澄看得眼花缭乱,正头痛不已,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冷声:“停。”
他指向一条极短的记录:“一月十二,西墩子村,一女子新婚之夜着红衣,悬梁身亡,未得尸骨,欲寻踪迹,无。”
曾为天机师的封澄一听,当即皱眉。
人死为尸,成尸则腐,尸而不腐者,是为人魔。
新婚之夜,红衣悬梁,未得尸骨,几乎等同于未曾登记在册的人魔了。
看热闹的众人鸦雀无声,良久,赵负雪皱眉道:“李甲籍贯是哪里。”
那认出李甲的人愣了片刻,才慢慢道:“正是西墩子村。”
见状,封澄微微眯了眯眼睛,道:“你可知悉李甲旧时住处在何处?”
那人慌忙摇了摇头,不过他却将手指向了海洛斯:“前些日子,我替老大人记天机所众人籍贯,偶然间瞧见,海洛斯正是西墩子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