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陀,我们继续。”
“山中的猴儿酒,很甜。”
摩拉克斯的声音比平日里要缓一些,带着醉酒后的温柔与冷静交错的奇异感。
便见祂毫不犹豫地伸手,将酒杯重新拿回,淡漠而从容地仰头饮下。
祂不肯停。
若陀本想灌醉魔神,为所欲为的,现在反而良心发现带着些许无奈,却在看着对方喉结微微滚动,玉白的锁骨间透着微红的醉意时,不知为何,竟然不忍心再多说什么。
若陀安静地看着俊美的青年,一杯一杯地往自己神躯中灌酒,看着魔神醉得不省人事。
若陀这才缓缓伸手,温柔地将彻底醉倒的魔神揽入怀中,双臂一收,轻而易举地将魔神打横抱起。
摩拉克斯的身体并不算沉,他本就玉骨生辉,如今醉意上头,带着一股朦胧的霓裳香气,依偎在若陀怀中。
若陀低头,目光落在魔神缠满绷带的伤口上,金色的血迹已经凝固,可那丝丝缕缕的神性之光仍然在皮肤下浮动。
“真是疯了……嘴上说着要警觉,却对你的天敌不设防备……”
“养你真麻烦……”
指尖轻轻拂过魔神的肌肤,趁着对方醉倒的机会,将一缕古龙之力悄然渡入摩拉克斯的身体。金色的光晕沿着掌心流淌,将魔神的伤口一点点弥合。
怀中的魔神微微皱了皱眉,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最终抓住了若陀的衣襟。
比起盟友,此刻的他们更像是一对天造地设的伴侣。
……
“摩拉克斯,你将我从层岩中带出,却没有听从天理的命令,拿走了我的古龙大权。”
“如今,我是此世唯一的完全之龙。”
遥远的声音低低传来。
“你多信任我一点,你的国度由我来保护。”
“……你说,我是否有机会冲击第二代至高龙王?”
怀中的魔神没有回答。
摩拉克斯已经沉沉睡去,眉头却微微皱起,指尖收紧,像是在梦中抗拒着什么。
祂说——
“……不。”
……
此时,于深渊之外,在对抗天理方面,尼伯龙根初战失利。
风龙王最先被三月一星射出的死光打穿龙翼,降临者的摇篮悬挂于高天,代替了日光。
接下来,高等龙蜥全部聚集在尼泊龙根身侧,重振旗鼓。
为了至高龙王尼伯龙根的面子,我们至少要客气假设一下,万一未来战局发生变化,龙蜥们赢了天理又会怎么样呢?
——真实的记忆消退,错误的记忆却接踵踏来。
陷入更深的梦境中。
……
梦中,他降生于璃月初立之时,彼时群魔并起,尼伯龙根打退天理沉睡,尘世中的龙王们担任七神,登上王座。
若陀龙王领导龙蜥、人类和众仙清理大地上的魔兽。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人,或许是一片飘入人间的落叶,他来到璃月,在龙王陪伴下成为璃月的共主。
他亦开疆拓土,封印群魔,修渠筑堤,垒起城墙,将蛮荒之地纳入璃月版图……他在晨曦中与龙同行,巡视疆域,日落时批阅奏章,直到年华逝去,在九重玉京台间合上双眼。
时光流转,他再次归来,降生在绝云间一片静谧的山谷,孩童时便露出眉心一抹鎏金岩印,被龙王带回璃月海港。他继续规划都城,整顿税法,开辟运河,发展商业,璃月万里江山皆成他的画卷。
然后又是下一个轮回,他再度踏入尘世,换了一副身份,做了名满天下的海上商贾。他拜访尘世六国,兴贸易,勘定航道,使天下货物流转四方。他站在甲板上,望着波涛滚滚,心想这天下不过是另一片可开拓的疆域。
紧接着,他降生于市井之中,做了个平凡无奇的听书人。璃月早已富足,龙王沉眠于玉京台之下,他斜倚在茶馆角落,听说书者讲古,轻笑一声,端起茶盏,未曾言明自己认识故事中的主人公。
抬手接住自玉京台飞落的银杏叶,那是陪伴璃月千年的建木神树生发,于风中温柔的问候他。
他闭上眼睛,睁开时已经变成了山中闲人。生于苍山层岩之间,着一袭玄衣,眉眼间添了几分懒散的惬意。在山林间观云卷云舒,漫步于璃月大地间,身边穿行而过闹市的车水马龙。
而若陀龙王自玉京台苏醒后,继续统领璃月这座人龙混居的国度。他看着在龙的管理将璃月的变化,几世在山间放鹤、几世在市井听书,人世间浮浮沉沉,如云烟般飘散,唯有山河不朽……
归来去兮,将前尘之事皆放下,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是何人。
他此世为往生堂的客卿。
若陀龙王在他还是少年时便找到了他。
待他一如千年前的老友。
然后——
很难想象,同龙缔结的永世盟约会变成未完成的伴侣契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