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越垂眸看她,眼中划过一丝欣慰,语气也不再冷硬:“忍不住反驳?”
“啊?”乔婉眠一愣,呆滞地眨了眨眼,“忍不住……要哭。”
萧越面色一沉,方才的柔和消散无踪。
他恨铁不成钢地将手抽回,更冷硬了:“站好!不许拉拉扯扯。”
又在不满什么?
乔婉眠不明白,也懒得琢磨,只垂着头想,再也不烘小桃花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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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们隐隐约约的呜咽声与朝臣们鄙薄的眼神,像一记记耳光,打在林眉心脸上。
她强撑着笑意,指尖却深深掐进掌心,心中翻涌着不甘与愤懑。
她心里也明白,方才话里的棉里针,在女人堆里说说还有点作用,在这些重臣眼中根本不够看的,他们看轻她之余还会怪她教坏贵女。
多年积攒的声誉,今日尽毁。
但这不是她第一次编排他,萧越从未追究过,今日为何反常?
难道真被她说中了?
林眉心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怎样都无碍。不出一月,开阳城将再无萧越这号人物,自己的亲外甥萧虔会取代他为长庆侯府的世子。
至于她的名声——等到萧越墙倒众人推,自然也会恢复如初。
林眉心强撑起笑对萧越道:“仰行别误会,姨母是当真为你高兴,话才说多了。”
萧越靠在廊柱上,斑驳的七彩光影融入他的玄色衣袍。
他眉梢一挑,语调带着簪缨世家子弟独有的轻慢:“本官外祖满门拼死守城死在齐人刀下,林夫人,冒充英烈可是要进开阳府的。”
林眉心深吸一口气,尽力和善道:“这是哪里话,我嫡亲的妹妹十八年前就嫁给了侯爷,还育有一子,于情于法,我都是你姨母。”
萧越显然没耐心同她多费口舌,“林氏当年是侯府的妾室,本官还没见过奴才同主子攀亲的。”
林家家
主,林眉心的父亲在西原领导镇西军十余年,是镇守西原的封疆大吏,更是当朝威武大将军。
林眉心一生未嫁,留在开阳打理都城琐事,一直是贤孝的代表,还没人敢对她如此不敬。
她怒极。
萧越不过秋后的蚂蚱,何必再忍?
遂撕去伪装多年的笑脸,将压抑心中的怨气倾泻,愤愤道:“萧老将军虽有从龙之功,却贪恋开阳富贵繁华,弃镇西军与西原百姓不顾。若非我父亲担下重担,天下早无镇西军。林家可怜长庆侯府人丁单薄,才忍痛将小妹嫁过去。眼前,萧老将军离世多年,长庆侯府空壳一个,你凭何狂妄?”
萧越从鼻底溢出一声轻嗤,懒懒道:“凭本官是科举入仕的从四品大理寺少卿。”
他睨了一眼林氏,嘲讽道:“镇西军看不上林氏,几生哗变,你们为安抚军心才将女儿用一顶小轿从侧门送入侯府。靠裙带系的军心牢靠与否,你们自己心中有数。”
萧越言毕,原本断断续续的斥责声和少女啜泣声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