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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十年前（第1页）

陈见涯第二日早上来的时候挂着的黑眼圈更深了不少，把阙知看得愣了愣，忧心道：“没睡好吗？”

陈见涯扫了一眼路昀，说：“没有你我睡不着。”

路昀摆杯子的手一顿，心中奔腾而过一万匹马，为了避免自己这个电灯泡太过闪亮，提议道：“我去楼下买点饭。”

阙知应了，陈见涯弯下身抱住他的背，顺滑的长发垂落，连同他的头咚地一下枕在颈窝，而后把阙知抱得更紧了。

这是昨晚迟来的拥抱，但什么时候都不晚。

“怎么了？”阙知摸了摸他的头发。

“我听到了，”陈见涯在他耳旁轻声说，“昨天路昀来的时候我还没走，房门没关严，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阙知一下一下地梳着他的头发，有些愣神，慢慢地说：“你听到了啊……”

“嗯，”陈见涯抬起头，眼眸深深地凝视着阙知，“……其实我知道，第一次见面那天，我就认出你了。”

阙知眨了眨眼：“在酒吧你给我倒酒的那一次？”

“对，”陈见涯说道，“你抬起头的时候我隐约看到了那道疤，和你的眼睛，我一下子想起来，四年前也是这样。”

四年前他站在签售桌前，看到的就是那样一双纯粹的、不掺有任何杂质的眼睛，好像只是单纯为了挡下那一刀——那把刀从他颈间穿过，他看着血液溅出来。

那一瞬间对陈见涯来说未尝不是慢动作，心脏和呼吸同时停拍。

紧接着他想去把人接过来，可对方却猛地拉了一下兜帽，捂着颈间重新混入了人群，他连一个影子都没捉到。

“你的眼睛很漂亮，我没办法忘记，”陈见涯抱着他，因为抱得太紧，阙知有些呼吸缓慢，听到他继续说着，“之前你说不要害怕、憎恶这条疤，你不开口提及这道疤的来由，我也没有说，我想说……我应该是最不应该讨厌这条疤的人，这道疤意味着你救过我。”

阙知缓缓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阙知，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告诉你我因为这道疤喜欢你，恰恰是其他的，我昨天说的那些，因为你是你。”陈见涯郑重地看着他。

阙知应了一声：“我知道。”

他只是有些没想到陈见涯居然从第一次见面就认出了他，也许是这道疤吸引了陈见涯注意，但也许是四年前他就记得。

“如果你当时去医院了，我会找到你的，我不知道你就在附近的诊所……”陈见涯那时候也想过，会不会有人因此而遭遇不测，那太危险了。

阙知笑了笑，重新去抚他的头发：“我没有钱也没有医保……更何况你总说唯一，那么我们不去想那些更好、最好的可能性，现在就是我们唯一的、既定的人生，这样不是很好吗？”

“嗯。”陈见涯抱着他安静地待了一会儿。

路昀轻手轻脚进来，把饭放下，做了几个口型说：‘我先走，你好好谈恋爱吧’‘出院了我来看你’又把门关上了。

“吃点东西吧？”阙知问他。

陈见涯松开手，去拿桌上的餐盒，帮他摆到桌前，阙知握着筷子，慢吞吞夹菜，说：“你是因为这件事没有睡好吗？”

“有点，”陈见涯也拿了一双筷子，路昀买的很多，各种菜都有，他虽然挑嘴，但多多少少还是吃了点，“我其实已经习惯你跟我一起睡，这两天晚上抱不到你，我不太适应。”

“噢。”阙知的耳尖微微泛红，如若换做是以前，他会以为那是陈见涯随口说说的调情，但现在看来，他也只是在陈述想念。

好像真有什么不太一样了。

陈见涯坐在旁边和他聊起昨晚的话题，说：“四年前的事情我记得，但十年前我确实不记得了。”

他确实是那种喜欢乱跑到其他城市找寻灵感的人，但那时候他才十四岁，上……高中？

“暑假的时候，”阙知咬着筷子，说，“你和琴行的老板是朋友，经常坐在店里聊音乐，聊作品，聊理念。”

他只是路过那家店，而后走了进去，成了那家店的店员，有客人来的时候向客人问询想买什么样的吉他，学习什么样的课程，没有客人的时候就坐在柜台里看陈见涯弹琴。

“学琴竟然也是因为我啊。”陈见涯给他夹菜，两人贴得很近，目光接触的一瞬间立马黏在一起，他看起来笑意盈盈的，好像透露着某种满足。

“嗯。”阙知应道。

“你很少真正地表达崇拜、喜欢、爱，这些都没有从你嘴里说出来过，”起码他和阙知面对面的时候，阙知没有这样表达过，“但我看得出来。”

他从阙知的眼睛中看出来千万次，阙知在人前人后总是垂着眼，所有的情绪与感知如同那微颤的睫毛一并掩藏，唯独对上他的时候，他抬起眼，眸中有光在闪动。

阙知点点头。

“看得出来归看得出来，但是我不知道你到底有多爱我，到底有多深，有多久，”故而每当陈见涯意外得知，他都会觉得阙知比想象中更爱他，比如，“你送给我头绳和项链的时候，收起我的手稿和曾经的拨片，为我挡刀……”

阙知从不说起这些，甚至极其收敛自己的情绪，但陈见涯并不觉得他是真的不想说。

他收起桌板，说道：“我们已经谈恋爱了，你可以自由地向我表达你的感情，我会想听。”

阙知手里拿着他递来的一杯水，小口抿着，对上他的眼神，也许不是那么轻易能开口，他顿了顿，认真地看着他说：“从十年前我就开始喜欢你了，陈见涯。”

陈见涯轻轻地摸他的颈间，吻住他的唇，将他托向自己的方向，空气湿热热的，呼吸交错间，阙知感觉被一双大手碰了起来，像捧着一只折翼的鸟雀，他伸手抱着陈见涯的后背，也将这只庞大的水母慢慢抚平。

陈见涯起身喝了几口水，说：“你最好快点好起来。”

阙知心知肚明，应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