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知听完这番话心又开始狠狠地抽痛,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连带着他手中还没来得及放回去的贝斯一起,发出厚重的闷响。
“什么、什么意思?”阙知木楞地问。
“字面意思,”路总监说,“上一次你走错的时候,禾平也在,我们本来就是要面试深海乐队的贝斯手人选。”
“……”阙知沉默了,他握了握贝斯,觉得不真实,听到容乐溪在一旁搭腔:“老禾有退队的念头已经很久了,也一直在面不同的贝斯手,他说你在外形和表演风格上,是最有吸引力的。”
章沉没说话,路总监把自己的手机递来:“忘记你已经很多天没打开社媒平台了,你自己看吧。”
阙知呆滞地接过,作为QAZ的词条早已经不见了,甚至连提起的人都很少,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已经转移,整个热搜榜上都是深海乐队。
#深海乐队禾平#贝斯手禾平#深海乐队贝斯手退出#深海乐队第六年#陈见涯#深海乐队巡演,等多个词条,点进去是禾平两天前发的一条微博。
[贝斯手禾平V:我将无限期退出深海乐队]
那条微博的评论已经破了百万,有很多粉丝在问为什么这么忽然要退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禾平回复:[不突然,只是走到了这一天]
还有粉丝问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之前深海乐队官号发的《囚于光火》的短片中还出现了禾平的身影,他和容乐溪一唱一和地带动气氛,所有人都很和谐,禾平说那是早已录好的。
还有人舍不得他离开、分析他离开之后深海乐队会不会更难发展,禾平也有针对性地回了一条:[不会,我相信深海乐队会发展得越来越好]
有粉丝跟评:[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要离开深海乐队呢?]
直到禾平发了一篇长文。
[贝斯手禾平V:22岁到28岁,我的六年,也是我觉得最美好的六年,都留在了声纳未来,留给了深海乐队。直到今天我也仍然记得那时候年少轻狂的我们,所说过的每一句话,那些一步步我们都努力实现了。
我相信没有人比我更不想离开深海,做出这个决定我也感到艰难。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有感觉,就是普通人和天才是真的有无法跨越的鸿沟的,刚开始组建乐队大家都抱着玩的心态,而后努力地精进技术,但我发现我跟不上了。
乐队里陈见涯我不必多说,章沉、容乐溪也都是万里无一的天才,只有我渐渐地对这件事麻木,从喜欢和热爱变成了空洞的工作事务,这些顾川应该能理解,我不想要再耗费下去,耗费时间精力让大家等待我,同样也不想耗费自己。
我该离开,那么现在就是离开的最好时机。也有些人在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有什么冲突,没有,都没有,是我太累了。
再此一别,有缘再见,还是那句话,我相信深海乐队会好,如同当年,深海乐队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有很多粉丝读完,留下了感慨的眼泪,回顾深海乐队走来的这些年,其实也并不是没有人离开过,深海乐队虽然说刚出道就已经是顶流,有着破千万的销量,让人艳羡,但没多久乐队的鼓手就跳槽去了另一家公司另一个乐队,那时候对他来说,或许是更好的发展。
然后顾川在鼓手空缺的情况下顶了上来,所有人都在努力支撑着深海乐队,害怕它不小心摔一跤就再无声息。
而后是容乐溪替了顾川的位子,一个更年轻也更耀眼、天赋在背后追着跑的人。
如今,这样一同走过六年的贝斯手禾平也退出了。
下一个呢,会是章沉、会是陈见涯吗?
那么深海乐队,还能是当年的深海乐队吗?
陈见涯用自己的账号转发了那条微博。
[深海乐队-陈见涯V:我不会走,有我在的一天就是深海的一天,深海在的一天就是有我的一天。]
[章沉V:啊对对对。]
[容乐溪V:希望还能和大家一同度过很多年、很多年。也还有机会再和老禾见面吃饭的,大家不用担心。]
接着是深海乐队的官号转发的微博,那口吻像是顾川写的:[深海乐队V:祝好。]
这番才真是在热搜上整整挂了三天,全民讨论度都很高,有人已经开始猜测接下来会是哪个贝斯手加入,阙知关上屏幕,将手机递还给路易时。
路易时笑着说:“总不能让顾川再一次顶上,他可不会弹贝斯。”
“顾哥那么忙,哪有时间弹贝斯,当时不是我还没成年吗?”容乐溪说,两人打趣了一番,都看向阙知。
阙知缓慢地攥了一下双手,点头:“好。”
Q△C△
他其实没有选择,在万千选择中他不愿意选,走上这条路也并不觉得自己有的选,但他想要选择,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是离他最近的地方。
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距离。
签完合同,容乐溪自来熟地询问他家住在哪里,距离远不远,还问他一些曲子是什么时候写的,他敲了几年的鼓。
阙知就慢吞吞地回话,章沉揣着兜,从排练室出来就说要去补觉,跟他们走了一半,拐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公司有宿舍,深海也包了酒店。”容乐溪指了指那边的路标,“章沉平时不怎么说话的,他太困了。”
和传闻中都差不多,阙知点头。
“他是个不努力弹吉他就会回家继承上千万家产的富二代,当然他现在弹吉他也得处理家里公司的事务,身兼数职,没办法。”容乐溪又详细地说,这是阙知不知道的,他又点头。
他对章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经常在采访中看到他的状态一直很蔫,有一个很出名的笑料是章沉不停地在采访中睡着,现在也是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陈见涯那人神出鬼没的,今天没有回消息所以没来,到时候你可能还要过他那一关,他……”容乐溪停顿了下,斟酌着说道,“性格比较难搞,而且最近好像不太愉快,很容易撞枪口,你躲着点走。”
阙知愣了一下,不太愉快?
“好……”他很轻地用舌尖顶着上颚,将自己想要问询的冲动压了下去,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