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制作草率的财产分割表。
不知道是沈朝什么时候胡乱写的,宴雪然扫了几眼:
房子,沈朝有一套由他去世母亲的;车,嗯,一辆他自己买的;股份,是没有的;投资,给他工作的画室投了一笔……至于什么其它的,诸如手表奢侈品之类,也没有。
好穷困潦倒的身家。宴雪然恍然意识到,沈朝在他身边好些年,其实并没有图过他什么。
他只向自己图过那一张脸,那一张肖似旁人的脸。
纸又被撂了回去。
宴雪然抬眼看向四周,按住心里那些不高兴和失望,想要继续去寻找着些能够证明沈朝回来过或者此时就在这里的踪迹。
但什么都没有找到,空荡荡的
,还是那个样子。
他又折返回一楼,开了冰箱门去盯里面的蛋糕,透明包装盒潦草地盖着其下的蛋糕,蛋糕是蓝白配色,但样式已经失去彼时的精致,有一块甚至塌陷了下去,更不要说气味,已经没有上一次开门时的甜滋滋味道了,只弥漫着略带酸味的异味。
他是有洁癖的人,此时却依旧不想处理这块糟污的变质食物,也不想叫人来收拾。宴雪然将门阖上,轻轻吁了一口气,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难缠和疲累。
沈朝是已经要铁了心的与他做斗争?发布这样的消息,后续的其他戏也做了个全,是想要他怎么样?
财产分割这样的动作也开始了,真是够了,要是他们当初真的结了婚,或许沈朝还要拿离婚来说事。
说事、说事,那来拿他面前说好了。
摸索着茶几上的散烟,宴雪然颤着手想给自己点上,可火机按了几次也没有打开,他把此归结于因沈朝生气的恼怒。
所以为什么不来他面前说?就那样一声不吭地走,不、倒也不是一声不吭。
宴雪然想起电话上的那些未接电话,前面几日是频繁许多的,但拉黑后便再没有了,之前也不是这样子的,沈朝总会换其他号码来继续联系他。
为什么不来联系他?财产分割…分割好了,他们之间又不是得到法律保护的婚姻关系,这些东西律师做起来可要比他有效率得多…
一个激灵,宴雪然忽然福至心灵,像是再度找到了沈朝只是在冲他耍脾气的证据。
要是沈朝诚心想走,何不把这些东西都一斩两断再离开,故意放在那儿没有个后续,不正是如此想的么?
宴雪然总算有些轻松的情绪,那些原先充斥在心间的沉重与压抑被扫到了一边,心口欢欣鼓舞地给他新找到的证据腾地方。
沈朝还是在意他着呢。
宴雪然刻意忽略掉其他的东西,他只因这小小的证据而再度获得了力量,煞白的脸也恢复了不少血色,甚至想起刚下车时让助理去找人把院子里的花铲了的事情。
还是算了吧,他是要与沈朝继续做斗争,可也不想徒增事端。
可是思绪什么又都惫懒着,烟点不起来,宴雪然将其丢到一边,靠上沙发闭上眼慢吞吞地回忆起之前的事情。
或许是还在生病,记忆里的沈朝也变得可爱了些,在很生动地冲他笑着。
画面一闪又是别的东西,粘稠燥热的夏日,他在那做什么?鬼鬼祟祟地去亲吻熟睡中的男生?
是他么?还是说其实吻上去的人是白瑜年,还是什么苏苏?宴雪然分不太清。
他只在恍惚间看到自己慢慢俯下身去,黑色的碎发挡住了视线,将身下人的脸遮住了大半,但没什么要紧,他还是探出舌头厮磨了上去,一开始是柔和的小心的,后面便过分粗暴了许多,简直像不担心对方会随时醒来一样,就那样肆无忌惮地搜刮起对方的唇津,意图来缓解自己的焦躁。
吻持续了很久,沈朝睡得和小猪似的,怎么也没有醒来,他这样不光彩的行为的确不好,可那时他总被对方影响的分心或其他思绪确实被消弭了,取而代之的是餍足和另一种焦躁。
什么东西迫切地要他现在去找到那个人,去和那个人说些好话,去接个吻牵个手,去紧紧地挨在一起。
但当他睁开眼,什么又都没有。
没有人冲他笑,也没有睡得和小猪一样的人容他去接吻……没有人。
他是如此鲜明且坚定的恨……
什么都没有。
空无一人的眼前仿佛给了他一个劈头盖脸的巴掌,宴雪然惨白着脸色绷紧着脸。
他知道自己梦到了什么,可思绪还未从那点窃吻后的满足和甜蜜中回过神,身体却浑身发冷,像是在最寒冷的冬天毫无蔽体,重重地打了一个颤。
待不下去了。
捡起从书房那张纸下面的其他资料,宴雪然有些狼狈地捂了捂脸,胃也一抽一抽开始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