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言眉眼一凛,还是立刻装起了谦卑守礼。
前面的那位高公公洛衔霜和秦姝言都在是熟悉不过了,此刻看她们身后,忧心忡忡地看了她们好久,但终是碍于皇帝在场一言不发。
“你这是……”
洛衔霜赶紧装着无辜,却还是没像旁人一样跪下去。
不想,也不甘。
“臣妾是想着,离开北疆这么多年,也没好生祭拜过父母和那些将士们,明日中秋,也就算提前团聚一下了。”
洛衔霜看皇帝欲言又止,心里安定片刻,但还是有了警惕。
秦姝言瞄了一眼洛衔霜,继续装着稳重模样,一边又开始盘算要是问到自己这来怎么说。
洛衔霜也明白秦姝言那一眼的意思——皇帝那点愧意是不适合时常拿来消耗的,把控的不好反而又适得其反的风险。
但洛衔霜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偏生就想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去刺激皇帝。
偏就想提醒他,那些冤魂是有人惦念着的,也总有人重情重义,杀不尽止不住。
皇帝静默半晌,最后说:“这样,你便在宫里立个洛将军夫妇的牌位吧。”
秦姝言其实都很惊讶,惊讶于皇帝会打破那规矩,主动提出来在宫里摆设灵牌。
“谢皇上恩准。”
秦姝言听得出来,洛衔霜这一谢谢得心不甘情不愿。
等到皇帝离开,秦姝言便立刻过去拉着洛衔霜,也不说话,就是紧握着洛衔霜的手。
那人指尖微微发着凉,盯着宫灯离开的方向却很是坚定,淬着几分厌恨。
秦姝言也看着宫门看了好久。
秦姝言其实很能理解洛衔霜那一瞬间的失态的。
这人或许是见惯了生死胜败,平日里对什么事都平平淡淡的,要么运筹帷幄,要么出一点纰漏也还是波澜不惊想对策。
只有在这些时候——在她面对皇帝,面对跟那些往事有关的东西时,才会分外不能忍受,甚至会清醒地做出看似失态不该的抉择。
或许是经历的时间更久一点吧,秦姝言比洛衔霜先收回神来。
“衔霜。”
秦姝言嗓音沉沉的,算是安抚性地拍了拍洛衔霜的手。
洛衔霜总算收回视线,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没事,一时有些难受。”
“嗯,我知道。”
秦姝言看着洛衔霜的眉眼,很轻很轻的一吻落在洛衔霜额间。
“不要皱着眉了。”
“我没有。”洛衔霜眼睛有点红,嗓音也突然有几分哑。
秦姝言又固执地亲着洛衔霜的眉心。
“骗人。”
“嗯。”
秦姝言突然很心疼,明明自己经历也差不多,但她偏偏突然就似乎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