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情猛然回首,一抹青白自风沙中朝他走来。
谢徴蹲下,看着他手里的残缺的纸花便什么都明白了,他仰脸对着魏情温然一笑:“我可以重新给你叠一个,一百个,一千个。”
他的笑颜倒映入眸,化为一缕模糊的影,在魏情的脑海里聚成一个惨白的回忆。
太子梅以身祭龙潭的前夕,徒步翻过荆棘大山,遍体是伤的在木屋外叩门,他来向情白讨一句原谅。
情白却道:“殿下,和我赌一局。”
太子梅问:“如何赌?”
“我替你祭龙潭。”
少年意气,直白的热烈:“我要是活着出来,从此千年万年,你归我。”
“若不答应呢。”
“那我就是死了,我要是死了,殿下穿嫁衣来为我哭一场,也足够。”
……
魏情对情白,如顾镜自鉴,继承回忆附带的强烈情绪,叫他此刻看向谢徵,眼尾烧红,手也一寸寸的麻木了。
谢徴察觉不对,握住他的手,低唤一句:“芙蓉?”
翟玩在旁抱头怪叫:“操!操!操!别搞这些啊!”
黄沙滚滚,天色惧暗,戈壁上空忽现浓云,大雨降临,浇透了整个抱海城。
“操!什么鬼雨!”翟玩翻衣遮头,“魏芙蓉!傻坐在地上干什么!”
魏情的回忆就这么随着雨水冲刷,流进了泥沙里,眼神渐而褪去沉重痛苦,澄澈干净起来。
“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他回神后,吓得往后一倒,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
谢徴也一身淋漓,摇了摇头:“阿狺带我来的。”
魏情往后一瞥,阿狺果真在他后边,随即,他的视线立刻就注意到谢徴拿着那团软化的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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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已经看不出来是花了。
一团烂泥。
魏情揪住翟玩,揽住他肩侧身低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操!失忆了吗!刚才啊!”
“刚才?”
魏情继续低声:“刚才不是就咱俩吗!你不是问我能不能给他……那些吗?!我刚想打你!怎么就下雨了!怎么他就凑我跟前了!”
翟玩仿若看个智障,回头对谢徴道:“像他?你真的确定他坦然无畏,顶天立地?”
谢徴笑:“我确定。”
“你们在说什么?”魏情拧了拧衣服上的水,抬头看天,“要死了,戈壁也下雨!”
谢徴也看天:“有利有弊呢。”
满大街的突然多出很多抱着盆接水的人,沙犬都兴奋的在黄泥水滩里打滚,独阿狺四脚落地,稳稳当当的,抬着狗头凶狠的盯着云层。
“你不是找文懿太子墓去了吗?”
魏情朝谢徴身边走过,看似不经意的拍了一下他的手,实则拿走了那团黄符纸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