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悲伤而怜悯的目光注视着时叙。
“当然会结束的。”她轻声说,语气却很笃定,“一定会、会的。”
她对时叙做了一点简单的测试,时叙通过之后,她给时叙安排了一个在自己旁边的小单间。
“有什么事,你记得叫我,如果你有事找我为你出气,也可以叫、叫我。”温阑珊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时叙,“现在情况不好,你一个人在外面容易被欺负。”
时叙看着她,点了点头。
她知道温阑珊在整个庇护所之中的威望,也知道她对自己的庇护都是真的。
温阑珊的休息时间很少。
她在晚上短暂睡了五个小时,就爬了起来。
时叙和她之间的隔墙很薄,温阑珊稍微有一点动静,就吵醒了时叙。
她爬起来,看到温阑珊正准备出门,她甚至不打算叫醒时叙。
时叙快速洗漱,很快也离开了房间,跟在温阑珊的身后,温阑珊看到了她,回望时叙的表情带着点嗔怪,意思是你怎么不多睡会。
“不了。”时叙看懂了她的意思,小声摇摇头说,“我是来帮你的,你一个人过去,我还在睡觉不像样。”
区区五个小时的睡眠而已,她当监狱长那段时候有时候睡得比这还短。
伤员和平民们呆在一起并不太好,这几天有几名伤员莫名死去,身上的东西都被搜刮一空,温阑珊和负责的士兵都十分震怒,但人员实在太多,他们实在不知道谁是谁。
这段时候,他们正在重新对地下庇护所进行规划和改造,例如招募劳工,向着更深处挖掘。
伤员们都被挪到了更靠近里面的地方,不流通的空气和糟糕的卫生情况让他们并没有变得好多少。
空气不流通并非是换气系统坏了,而是外面的空气有大量的辐射尘土,导致滤芯的报废速度极快,现在他们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打开换气系统。
温阑珊带着时叙穿过湿冷的地下通道,地上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水,有一股骚臭的味道。
“我今天有两台截肢,三个缝合。”温阑珊对时叙笑着说,“手术数量比之前少了很多,你不用担心会适应不了。”
为什么会少?
因为没撑过去的都死了。
时叙看着空了一大片,才有空地把伤员全部转进来的医疗点,什么也没说。
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是不合时宜。
温阑珊很快来到了手术室,这里是整个庇护所最干净和最肮脏的地方,能看出来,虽然已经尽力清洁了,但里面萦绕不去的血腥味依旧浸透了每个角落,甚至还有没洗干净的血迹在手术台上。
她往嘴里塞了一小块营养膏,还不忘给时叙分一半。
“你也吃一点,不然体力撑不住的。”
时叙:……
算了,已经吃过了,反正是假的,反正是假的……
她反复催眠自己,才把这块营养膏吃下去。
很快第一个病人就被推了进来,时叙看着温阑珊在酒精灯上简单消毒手术刀后,就开始上手切割。
她回忆了几次程序,才想起来似乎缺少了点什么。
时叙问:“没有麻药吗?”
“用完了,他来这之前我让他按压了这条需要切割的手臂很久,现在已经麻掉了。”温阑珊温温柔柔地说,手上的动作却干脆利落,她甚至在手术室都不结巴了,“麻醉剂已经用完很久了,包括抗生素也是。”
那不是死得更快吗!
截肢过后的手术反应不可能简单的,这种条件下,甚至可能引发败血症而死得更快!
但时叙看着伤员已经半条腐烂发黑,上面还有各种昆虫钻进钻出的手,明白温阑珊为什么要做这一场手术。
这是她能给人的,最后的体面。
手术很快结束,伤者从一个看起来腐烂发臭的人,变成了一个虽然不完整,但至少能有未来的人。
温阑珊没休息多久,就开始了下一台手术,她和时叙合力把人搬上手术台,需要动用电锯的腿骨她自己一个人拿着工具,像个木匠一样给凿断了。
她看起来有的是手段和力气。
下面的两场缝合,温阑珊都本着有意培养时叙的态度,让她来进行一些并不复杂的操作。
时叙问的问题,她都会事无巨细地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