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新月眉心跳了?跳,并没有去接,而是说:“刚刚你弄伤我了?,这个怎么算?”她?着急到上手去拉男人的衣袖,声音不自觉地就软了?下去,“你先进来,进来再说成吗?”
裴延年掩唇咳嗽了?两声,“这是你自己邀请的啊。”
江新月:“……”
江新月咬牙切齿,“没错,是我主?动邀请你进来的。”
裴延年也没有准备将人逗得太狠了?,听到这句话之后?,就看见他的手在窗沿边轻轻撑了?一下,整个人就轻飘飘落了?进来。
简单到像是呼吸一般。
江新月被惊到,又恍恍惚惚想起先前?外出太晚,裴三说自己做不到带人翻过墙壁的事。此刻,她?不由地产生?一丝怀疑,有没有当时裴三就是故意哄她?的?
她?后?知后?觉地察觉,裴三能轻而易举地翻越几个院子来找她?,出入怀远侯府如入无人之境,怎么可能那点小事都做不到。
她?真的好气啊。
裴延年进来之后?,都感觉窗前?的那块地方都跟着变得局促起来。借着并不怎么明亮的月光,他简单地扫了?一眼室内。同他空旷到只剩下木质家具的屋子相?比,小妻子的屋子就显得格外有生?活气息。
门口的屏风,靠窗的暖榻,墙边的多宝架。各种式样的软枕随处可见,角落里摆放着许多精巧但是不大能看得出用途的东西,讲究到连桌子都铺了?一层有着精细花纹的细绸缎。可见她?是从小被精细养着的姑娘,许是从出生?开始就没吃过什?么苦。
裴延年想到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小姑娘穿着已经分不清颜色的衣裳,全身红肿如同在泥中滚过一遭,被反捆着双手被人当成件破烂的货物贱卖。可她?没有哭,同他对视时眼神?清冷,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可总是跌落到尘土中,她?却?从来没有提到自己遭受过的劫难。她?有着许许多多的情绪,怯怕、畏惧、愉悦、愤怒,可对于痛苦而言,她?总是轻描淡写的。
裴延年眸色复杂几分,语气也软和下来,“那你想让我怎么补偿你?”
江新月不明白裴延年怎么突然转变了?话锋,但是大好机会摆在眼前?,错过就是傻子。她?打蛇随棍上,提出道?:“你替我找个男的,最好要有些本事,能力?强点的。”
裴延年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小妻子认真的表情,语气跟着沉了?下去,声音怎么听怎么都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你说找什?么?”
033
难不成是自己没说清楚?
江新月有求于人,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找个男的,我有些事需要?人在外面走动,替我办下。”
裴延年反应过来她说的,“哦”了一声,“需要?侍卫?”
“我倒是养不起侍卫,就是寻人替我做事,钱货两讫。”江新月指了指一边的小凳子,示意他坐下,转身提着一个三足鎏金莲花式的燎炉走了过来。
“不过这件事可能有一点?麻烦,最?好是可靠一点?的。”
“做什么?”
江新月将手贴在燎炉的盖子上,犹豫了一下。她其实不大?想说自己家的那摊子烂事,毕竟提起来也有点?丢人。可想了想,要?是通过裴延年去找人,他早晚也会知道整个事,也就没必要?瞒着了。
“先前你?同我说,那根簪子是我母亲买走的。我原本以为她是转赠给其他人,想要?在登记的册子上看一看。但是没想到,那一整套的头面被放在库房,却直接丢了。下人们也许会动手脚,但绝对不可能用这些东西来收买我身边的丫鬟。我后来想了想,应该是我父亲做的。”
她提到这件事,都有作呕的感觉,强忍着翻涌的情绪说:“今日我原本想出门去徐家,将这件事告诉我的舅舅,托他查一查。可今日我的祖母就病了,让我去侍疾。我一开始只是猜测,现在却可以肯定。可这个方法又不能将我困一辈子,肯定还会有什么后手。所以我想让你?找人帮我查查,看他最?近同什么人联系过,又去了什么地方。”
“我就不相信,做了这样的事当真就可以天?衣无缝,没有一点?儿破绽。”
最?后一句话,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没有人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可以保持镇定。
“好,我会让人去查查。”裴延年应了声,干脆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江新月原本在暖手,听到他的话,忍不住抬头朝着他过去。
她屋子里所有的椅子都是专门订做的,雕花繁复还嵌了贝雕,放在外面都能当做一件工艺品。可也正因为精巧,就比普通的椅子小上两圈。
裴延年原本就身量高,体型矫健,如?今收着手脚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十分滑稽。可是他十分平静,脸上没有一点?儿吃惊或是窥晓别人秘密的尴尬神色,平静到像是听她说“早上买个烧饼”怎么样。
她其实预想过裴延年在听说这件事之后会有怎么样的反应,都准备好了腹稿,要?是裴延年问?起的话,她就将最?近的破事全都说出来。
结果他就是这个反应?
江新月憋了一肚子的话,都快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漏说了什么,实在没忍住又强调了一遍,“我是说,我的父亲要?谋害我,你?就没有其他什么想问?的吗?”
难道他不好奇为什么她这么肯定是她的父亲?为什么会有父亲想要?害自己的亲生女儿?为什么她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她母亲而是要?去找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