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泽影视城的喧嚣被抛在身后,慕容卿那场带着血腥味的完美吻戏和最后嗔怪又娇媚的眼神,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何西门心头漾开一圈涟漪,随即又被更深的疑虑覆盖。那后颈际线下微不可察的浅淡红点,如同一个无声的问号,与三道印记的阴霾交织在一起。万花丛中,暗香浮动,却也荆棘丛生。
破旧的吉普车在夜色中穿行,仪表盘幽幽的光映着何西门沉思的脸。王振山在泥浆里生死未卜,周天佑身上的印记是意外收获还是另一个陷阱?林教授和上官婉儿那边情况如何?还有慕容卿……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那瓶从王振山身上刮取的暗绿色粘液样本冰凉坚硬。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需要一根坚韧的线来串联。
手机震动,打破车内的沉寂。屏幕上跳动着“欧阳慕雪”的名字。
“喂?”何西门接通,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是我。”慕雪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清冷依旧,却少了几分往日的疏离,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警方那边……化工厂爆炸的最终报告出来了,定性为意外。残留易燃气体泄漏,遇明火引。”
“意外?”何西门嗤笑一声,手指敲击着方向盘,“绑匪临死前的眼神,还有那精准的定位接收器爆炸,可不像意外。这是灭口。干净利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慕雪的声音低了些:“我知道。但证据链……断了。现场破坏得太彻底。那个绑匪头目,身份也查不到根底,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犹豫,“你……自己小心点。那些人……手段狠辣,毫无顾忌。”
“放心,祸害遗千年,阎王爷嫌我嘴碎,不收。”何西门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心头却因她话里那丝真切的担忧而微微一暖,“倒是你,伤好利索了没?别留疤,影响欧阳大小姐倾国倾城的形象。”
“油腔滑调。”慕雪轻哼一声,恢复了惯常的冷淡,“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倒是……司马兰那边,你最近有联系吗?”
“司马兰?”何西门一愣,想起那位干练果决的职场女强人,“没有。怎么了?”
“她母亲……最近在疯狂给她安排相亲。”慕雪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据我所知,司马被逼得够呛,今天下午好像又有一个,就在‘云顶’附近的‘兰亭序’私房菜。她那个性格……估计正水深火热呢。”慕雪的语气里,难得地透着一丝对同为女性困境的微妙共情。
相亲?何西门眼前立刻浮现出司马兰那张妆容永远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刀、在谈判桌上大杀四方的冷艳面孔。想象她被迫坐在相亲桌前,对着一个陌生男人强颜欢笑……那画面,莫名地有点喜感,又有点……让人想去添把火?而且,司马兰长期高压工作导致的内分泌失调和容貌焦虑,根源在于心理郁结,这种被迫相亲的场合,无异于火上浇油。
“啧,冰山美人也有被逼婚的一天?”何西门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行,知道了。谢谢慕雪姑娘通风报信,改天请你吃饭……路边摊麻辣烫管够!”
“谁要你请!”慕雪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直接挂了电话。
听着忙音,何西门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欧阳慕雪这通电话,表面是告知司马兰的窘境,深层未尝不是一种隐晦的提醒——王振山和周天佑这条线暂时受阻,或许可以从司马兰这边寻找新的突破口?毕竟,司马兰所在的跨国公司与宏远集团有业务往来,而她本人,也是最早接触过王振山的人之一!那个让司马兰“毁容”的诡异过敏和划痕,至今仍是谜团。
方向盘一打,吉普车咆哮着转向,朝着市中心“兰亭序”私房菜的方向疾驰而去。搅个局,看场戏,顺便……探探路。何西门眼中闪烁着狐狸般狡黠的光芒。
‘兰亭序’私房菜馆,隐匿在闹市深处一条梧桐掩映的幽静巷弄里。青砖黛瓦,竹影婆娑,环境清雅得如同世外桃源。然而此刻,最里面一间名为“听雨轩”的雅致包间里,气氛却与这份清雅格格不入,沉闷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司马兰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香槟色西装套裙,长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颈项。妆容精致,红唇饱满,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职场女王的强大气场。然而,那双平时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此刻却微微低垂,盯着面前青瓷茶杯里袅袅升腾的热气,眼底深处是无法掩饰的疲惫、烦躁和一丝……极力压抑的生理不适。
她放在桌下的左手,正死死按着小腹。一股熟悉的、如同钝刀子搅动般的坠痛正隐隐传来,伴随着一阵阵心悸和莫名的燥热感。该死的内分泌!该死的生理期!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更该死的是对面这个相亲对象!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是母亲老同学介绍的“青年才俊”——赵宏斌。三十五六岁年纪,梳着油光水滑的大背头,穿着笔挺但明显不合身的某大牌西装,手腕上戴着一块金光闪闪、恨不得把“我很贵”刻在表盘上的名表。他正滔滔不绝,唾沫星子几乎要飞到精致的菜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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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啊,司马小姐,女人嘛,事业做得再大,最终还是要回归家庭的!你看你,都三十了吧?在我们老家,这年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我妈说了,女人过了三十,就像过了季的水果,不值钱了!得抓紧!”赵宏斌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身体微微前倾,眼神毫不掩饰地在司马兰精致的脸蛋和饱满的胸脯上游移,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优越感和审视货物的估价意味。
“我妈还说了,像司马小姐你这样能干的女强人,更需要一个像我这样稳重可靠的男人来照顾!我在市规划局工作,铁饭碗!虽然工资比不上你们这些外企高管,但福利好,稳定啊!以后你主外,我主内,你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哦不,负责照顾好家和孩子就行!我妈……”
“赵先生。”司马兰终于忍无可忍,抬起眼,声音冷得像冰渣,强行压下小腹的抽痛和翻腾的恶心感,“先,我的年龄和婚恋观,不劳令堂费心。其次,我认为两个人组建家庭,是基于平等和相互扶持,并非谁依附谁。最后,”她微微后仰,拉开与对方那浓烈古龙水和口臭混合气息的距离,眼神锐利如刀,“你一直‘我妈说’、‘我妈说’,请问,今天是您本人来相亲,还是令堂的传声筒?”
赵宏斌被这毫不客气的抢白噎得脸一阵红一阵白,随即恼羞成怒:“司马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体制内的?还是看不起我妈?我妈含辛茹苦把我养大,她的话就是圣旨!以后你嫁过来,也得听……”
“噗嗤……”
一声清晰无比的嗤笑,突兀地在包间门口响起,打断了赵宏斌的“圣旨论”。
包间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着极其骚包、亮片紧身黑衬衫、领口敞开两颗扣子、露出若隐若现锁骨的年轻男人,正斜倚着门框,手里还夸张地端着一杯……颜色艳丽的鸡尾酒?他头抓得凌乱不羁,嘴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邪笑,眼神亮得惊人,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包间里这场“精彩”的相亲大戏。
正是何西门!只不过此刻的他,活脱脱一个刚从夜店蹦迪出来的牛郎造型!
司马兰看到门口那人,冰山般的表情瞬间裂开一道缝隙,眼中充满了惊愕、难以置信,随即是火山爆般的羞恼!何西门?!他怎么会在这里?!还穿成这样?!
赵宏斌也愣住了,随即勃然大怒:“你谁啊?!谁让你进来的?!服务员!服务员呢!”他以为是哪个走错房间的醉鬼。
何西门却无视他的咆哮,目光越过赵宏斌,直直落在司马兰身上,那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和……一丝戏谑的关切。他晃了晃手中的鸡尾酒杯,迈着慵懒的步子走了进来,声音带着夜场特有的磁性沙哑和一丝刻意的甜腻:“兰兰宝贝儿可算找到你了!打你电话也不接,信息也不回,害人家好找哦!”他径直走到司马兰身边,无视她几乎要杀人的目光,极其自然地俯下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低语:“内分泌紊乱,肝郁气滞,小腹坠痛,心悸燥热,再被这傻逼气下去,你明天脸能肿成猪头信不信?”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清爽的草药香(与这身牛郎装扮形成诡异反差),和他话语里精准点破自己此刻所有不适的惊悚感,让司马兰身体猛地一僵!心底的羞恼瞬间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冲击!他怎么知道?!而且……那声“兰兰宝贝儿”……让她头皮麻的同时,耳根竟不受控制地微微热!
“你……你胡说什么!”司马兰强作镇定,压低声音呵斥,试图推开他。
何西门却顺势抓住了她按在小腹上的手!动作快如闪电!司马兰一惊,刚要挣脱,却感觉他温热的手指在她手腕内侧某个穴位极其精准地一按!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麻胀痛感瞬间从手腕直窜小腹!那原本搅动不休的坠痛,竟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奇迹般地停滞了一瞬!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暖流从被他按压的地方蔓延开来,迅缓解了那令人烦躁的冰冷绞痛感!
司马兰震惊地看向何西门!他……他是在……给她止痛?!
“你……你们?!”赵宏斌看着这“牛郎”不仅闯进来,还当着他的面抓司马兰的手,甚至“咬耳朵”,气得浑身抖,指着何西门,“你到底是什么人?!司马兰!你……你居然还认识这种不三不四的人?!你……你简直不知廉耻!”
何西门这才慢悠悠地转过头,看向气急败坏的赵宏斌,脸上那副牛郎的玩世不恭瞬间切换成一种居高临下的、带着怜悯的嘲讽。他松开司马兰的手(司马兰竟下意识地感到一丝失落),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亮瞎眼的亮片衬衫领口,用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语调开口:
“我?我是兰兰的专属‘私人健康顾问’啊!专门负责解决她身心……各方面的‘不适’。”他故意在“身心”和“不适”上加重了语气,眼神暧昧地在司马兰身上扫过,成功看到赵宏斌脸色由红转青再转黑,“这位……赵先生是吧?听你刚才高论,令堂大人真是教子有方啊!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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